苏娥和丈夫栋超分床睡觉已好几年了。
那年丈夫荣升为局长,他说自己白天工作十分辛劳,夜里有时也要解决问题,睡觉很不规律,再加上苏娥睡觉又打鼾如雷,所以……
苏娥理解丈夫,并很快地适应了这种同屋不同床的夫妻生活。
开始休息时,夫妻俩总会互道晚安后才轻轻掩上门,各自回房间。后来因为丈夫回家不定时了,不知何时,这个礼节也就没存在的意义,渐渐淡忘了。苏娥看到丈夫工作愈来愈出色,总是荣誉满载而回时倒心疼丈夫了。她微信上叮咛丈夫工作之余要多注意健康。
半夜,苏娥听到了房门声响,她心中一喜,知晓丈夫回了家。
栋超怕惊醒苏娥,回家时总蹑手蹑脚。苏娥也装着熟睡的样子,不去打扰呵欠连天的丈夫。
丈夫今天肯定工作又累了,一刻钟后,她上卫生间时听到了丈夫均匀的呼吸声。这熟悉的呼吸声使她想起了俩人的新婚之夜,她脸一红,伫立在丈夫的房门外心里偷偷地乐了。
“别抓我,别抓我。”突然丈夫在梦里惊呼了起来。
苏娥脸色一变心猛地收了紧,他准又在做恶梦了,可为什么喊“别抓我”呢?
她若有所思着扬起手臂想敲房门,可手臂还是垂了下来。
丈夫叹了口大气,似乎被恶梦惊醒,“叭”地打开了灯。
苏娥赶快轻手轻脚地退到了自己的房间,刚躺在床上,便听到丈夫走路的声音,接着是“哗哗"的自来水声音。“他又用凉水冲头了。”苏娥睁大眼睛盯着卫生间的方向,紧紧地锁上了眉头。
起床的闹钟如约而止又响了起来。
苏娥抬起沉重的脑袋立马起床准备做早餐。
“早安!”栋超洗漱好后,走到厨房破天荒地朝苏娥问候了一下。
苏娥挤出笑脸回了一声:“早安!”
苏娥把早点送到餐桌上关切地说:“知天命的人了,应该健康平安第一,工作第二了。”
栋超苦笑一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事在人为。”语文老师的苏娥讲话一直简练,平时讲话就如拍电报,在把事情能说清的基础上尽量少讲废话。
大概是苏娥讲的话起了效果,栋超开始一下班就直接回家,有时苏娥下班晚了,居然还吃上了热乎乎的现成晚餐。
时夜,苏娥批好学生作业正准备就寝时,栋超突然幽灵般走进了房间:“今天我俩睡一个房间吧!”他毫不犹豫地说。
苏娥“哦”了一声,算接纳同意了。
俩人久违地又睡在一张床上,竟然又不适应了。这对夫妻各睡一边,中间居然留了一条“隔离带”。
苏娥怎能一时睡得着呢?她猜想丈夫今天的举动属于正常还是非正常呢?黑暗里她感觉身旁的丈夫变得又熟悉又陌生……
今夜俩人没发生“久别赛新婚”之事,栋超和她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合上了眼,只是不断地辗转翻身,约一小时后才进入梦乡。
苏娥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她半坐半卧着心里却在翻江倒海着……
“别抓我,别抓我。”栋超在被窝手舞足蹈着又喊了起来。
苏娥忙打开灯,摇醒了丈夫。
刺眼的灯光照得栋超一时睁不开眼睛,他揉开了眼后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做恶梦了?”苏娥问。
栋超一惊,扭头看到苏娥紧张的脸才想起今晚二人睡在一张床上。
“没、没做恶梦。”栋超又微微合上眼,片刻他警觉地问:“你听到我喊什么了?”
“你在含糊地喊着什么,我听不清楚。”苏娥撒了个谎。
栋超坐了起来,满脸愁云地点了一支烟:“这几天我光做恶梦。”
“什么梦?可以告诉我吗?”
栋超把刚点燃的烟又掐灭了:“梦见出车祸……翻车了。”
“哦,于是你重新回到我身边想寻找安全观。梦真的是这样吗?”苏娥扬起脸扭到了窗外,外面漆黑一片,没一点星光,只有昏黄的路灯。“有一部电影叫《恶梦醒来是早晨》,可你恶梦醒来时仍黑夜。”
栋超心里一激灵:身边的妻子怎么像市里的纪委*讲话的口吻了?他扭头看着妻子问:“此话什么意思?”
苏娥仍望着外面,冷冷地回道:“我讲的是事实,你看看窗外。”
“窗外远处不有路灯亮着吗?”栋超若有所思道。
“路灯亮着不就代表还是黑夜吗?”苏娥面无表情。“栋超,你当我是你妻子,有什么心事就告诉我吧,也许……”
“我要恶梦醒来是早晨恐怕是在白日梦了。”栋超垂下了头……
苏娥开始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