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为一份宣讲资料的录制监听，涉及已故著名画家程十发先生姓名的读音，引起了争议。我认为应该读第四声（fà），不同意见则指出，“发”从来都读第一声（fā），还找来一些网上和辞书上的说法为证。

　　其实，他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程老的名字如果用繁体字写，应该是程十髪，“髪”如今简化成了“发”，但作为头髪义项解时，仍应读第四声，与“发达”的“发”（第一声）是两个词，不能混淆。不只是“头发”的“发”应读第四声，凡与此义项有关的，如“发型”“发廊”“发卡”……甚至“发指”（头发竖起来），“发妻”（结发为夫妻的第一次娶的妻子）等等，都应该读第四声。读“fā”的“发”也有繁体字，是“發”，在还原时不可搞错。把店招写成“理發店”，把商品写成“生發油”“發蜡”都是闹笑话了。

　　说到程老名“十髪”二字，还要涉及一项量词的知识。“髪”作为量词，是尺的万分之一。《新书·六术》上说：“十毫为髪，十髪为氂（厘），十氂为分”。又有一说，“十髪为程，十程为分，十分为寸”（见《说文·禾部》）。可见，“十髪”表示很细微的以头髪丝来计算的计量单位，取此名意含谦逊，与“程”搭配，更是巧妙，真是意味无穷。《文汇报》7月29日刊登韩天衡先生撰写的《髪老印事》一文，也提到此事，且通篇“髪（发）”字都排成繁体字，我以为是值得提倡的，容易避免误解，今后涉及人名、地名等专用名词均可参考。

　　程老之外，还有些例子。如老舍先生“舍”字该读第三声（shě）还是第四声（shè）呢？老舍先生姓舒，名庆春，字舍予，起“老舍”笔名时，他把姓拆开，“舍”当时有繁体写法“捨”，读第三声，义为“捨弃”“施捨”。“予”是“我”的意思，“老舍”就含有始终牺牲自我的意思，颇有意义，而“舍”如读第四声时，义为房子，跟“舍予”拆开就没任何关系了。

　　再如巴金先生，巴老原名李芾甘，“芾”是个多音字，有两读，一读“fèi”，一读“fú”，该怎么读呢？后来从先生使用过的众多笔名中发现有“佩竿”，明显是与“芾甘”谐音的，加上四川方言的影响，恐怕读“fèi”要比读“fú”妥当些吧？

　　最后讲到贾平凹。“凹”字也有两读，一读“wā”，一读“āo”，读“āo”是与凸（tū）相配，表示高低不平的意思，一般似不会用在名字上。而读“wā”时与“洼”字通，多用于地名。又，据说贾先生小名是平娃，那用凹来代“娃”，似乎要合理得多，估计还是读“wā”为好吧。

　　总之，读人名时，要注意区分多音字，还要考虑繁简字的变化，倘涉及典故则更要注意。（过传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