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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画:逝去的家园
赵春秋
一条温润如墨的小河,从雪原上蜿蜒流过,一座松木搭成的简易小桥横亘在河面上。顺着河边深深浅浅的脚印,来到三两户农家的柴扉前。原木的仓房,黄泥抹的 墙,东倒西歪的篱笆,成堆的柴禾,把小院挤的充实而又热闹。大红的对联,高挂的灯笼,火红的辣椒,金黄的玉米,给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增添了亮丽的暖色。门 前亭亭的白桦,房后肃穆的苍松,远处隐约可见的长白山,都笼罩在一片纯净和温暖的浓浓乡情里。徘徊雪地上的小黑狗,孤单地流浪在雪原上,隔了河默默凝望家 园——那近在咫尺却永远都走不进的家园啊,让它永远都离不开,走不远。
这是我笔下常见的小景,几乎占我所有绘画作品的三分之一。那些古朴简约充满诗情画意的小房子,就是我梦里的家园,画它们,就是画我的乡情,画我浓得化不开的乡情!
来长白山,倏忽已经十五、六年了,这期间,我几乎走遍了长白山的山山水水,我曾经在浩瀚的天池边引吭高歌,我曾经在壮观的大瀑布前临流行吟,我曾经在茫茫 的林海雪原中辗转跋涉。我爱长白山,她是我心灵的故乡。我也曾经大笔泼墨,挥洒过她壮丽的群峰,我很喜欢那种酣畅淋漓,大气磅礴的感觉。但我更喜欢粗笔淡 墨,勾皴点染,用心经营我的梦里家园。那种亦真亦幻的感觉,那种既冷逸又温情的感觉,那种既有神仙气又有生活味的感觉,让我如醉如痴,乐此不疲。
< 中国书画报>曾经对我的绘画技法有过过誉之言,惹得辽宁一同行大为不悦,声言我剽窃了他的技法,要告报社云云。及至到了后来,竟然化名到 慵散论坛指名道姓辱骂我:赵春秋,你把别人的技法说成自己的不觉得可耻吗?我当时哑然失笑,我画画用的技法竟然是别人的,那这画到底是谁画的啊?我画自己 的画可耻,那指名道姓骂人不可耻吗?对于探讨学问,我向来是欢迎的,但对于泼妇骂街式的人身攻击,我坚决鄙视他!
其实他没有搞懂,一幅画真正的灵魂,绝对不是画家用了什么样的绘画技巧,而是画家怀着一种什么感情,表达一种什么情怀。一幅画笔精墨妙,用了很多惊世骇俗 的特殊技巧,但如果没有感情没有思想,那它只能是一张漂亮的废纸。相反,笨拙粗简,得意忘形的作品,因为有灵魂有情感,尽管朴实无华照样能成为不朽的艺术 作品。从这个意义上讲,那些心里想着人民币,眼睛盯着钱的所谓画家,无论笔下用什么样华丽的技巧,他的作品都不会有什么格调和灵魂,因为它铜臭逼人,俗不 可耐。
我的画早就不刻意追求什么技巧了,信笔写来,笔笔都是胸中块垒的物化。什么地方用什么方法,怎么画,都是很自然的,水到渠成。工具材料我也不甚讲究,残 茶、剩酒、牛奶、水粉、丙烯、废指、抹布,信手拈来,什么都可以画画,一切从感情出发,从画面效果出发。只要能表达心情就可以了,何必拘泥呢?
其实我画上所描绘的景象,在现实中越来越少了,有时候下去写生要开车走好远,在很深的山沟里才可以看得见。也有人劝我画写时兴的东西,比如小洋楼什么的, 很符合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形势,我笑着拒绝了。在我心中,那些逝去的记忆才是我永恒的思念,我会像我画的那条瘦弱的黑狗,在冰天雪地里,执拗地固守我的 心灵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