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正在检查索尔兹伯里大教堂东端的山墙十字架，索尔兹伯里大教堂是英格兰最后一批有忠实石匠团队维护的教堂之一。摄影:Ben birchall, pa images / getty images

撰文：RACHAEL ROWE

当一个石匠的工作被人忽视时，反而体示了一种成就。这就是石匠工作的矛盾性。这是一门日渐衰落的手艺，它不仅对全球建筑的崛起至关重要，而且对保存无数神圣的、标志性的遗址也不可或缺。

经过几个世纪，即使是最坚固的石头也会破碎。英格兰有无数需要评估和维护的历史遗迹，从新石器时代的巨石阵到罗马时代的遗迹，比如可以追溯到公元一世纪的巴斯温泉。

英国与基督教的历史紧密相连，在英国有42座大教堂，其中只有10座还保留着石匠院落。在那里工作的资深石匠尽力保证这些著名的、重要的遗址不受时间的持续侵蚀。

索尔兹伯里的塔尖高达404英尺，自16世纪以来一直是英国最高的塔尖。摄影：GAVIN HELLIER, ROBERT HARDING

“这里有很多遗产。我们必须照顾好它们，”索尔兹伯里大教堂的石匠学徒Joe O’Connell说。“石雕是一门即将消亡的艺术，所以我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去学习和传承它。”

这项工作需要很长时间来学习，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没有得到大众的注意。但在2019年，巴黎圣母院被大火烧毁之后，人们清楚地意识到，修复工作对保护我们最著名的文化标志至关重要。

目前，酸雨等现代出现的问题和水破坏等一直存在的挑战交织在一起，但在过去800多年的时间里，大多数石雕工艺都没有改变过。石匠们仍然使用锤子和凿子工作，仍然学习传承了几百年的传统做法，比如从采石场准备粗糙的石头，以及使用石灰砂浆。在索尔兹伯里大教堂，游客可以帮助支持这项工作，同时参观欧洲最重要的哥特式建筑之一的石雕。游客可以近距离观察，既能参加为期两天的石雕课程，也可以沿着脚手架参观修复过程。

石雕的巧妙工艺

在伦敦西南方向约145公里处，索尔兹伯里大教堂的工程部职员Gary Price正在教堂工程部的中心制图室工作。在演示如何检查古老的教堂石头时，他用金属榫敲击每块石头，仔细听是否有代表着腐烂的、沉闷的、独特的音调。经过评估后，每块石头都会得到一张详细描述其状况的工作卡片，并按优先级用颜色编码。

“在保护和替换之间维持一个很好的平衡。我们不是在更换石头，而是在努力保护遗产。但不幸的是有时是做不到的，”普莱斯说。1986年，他第一次以学徒身份加入索尔兹伯里。“几百年后，下一代将保存我们替换掉的石头，并替换掉我们保存下来的石头。所以总会有新的石头被添加到教堂里。”

由于索尔兹伯里大教堂建造相对较快(仅用了40年)，其一贯的设计被认为是早期英国哥特式风格的典范。摄影：JULIAN ELLIOTT，GETTY IMAGES

那么石匠们是如何决定修什么的呢?首先，脚手架竖起来，然后石匠爬上去进行用眼睛检查一遍。然后，通过敲击一根金属杆，就像普莱斯在绘图室演示的那样，他们在当场就要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如果石头的完整度达到60%，他们就会试图保存它，而不移除。如果不足就会更换。

成为泥瓦匠大师至少需要六年时间。在21世纪初，大教堂的工程项目开发了石雕工艺的两年制学位课程，包括考古、雕刻和石材选择等专业模块。今年有14名泥瓦匠开始了这个全国性的项目。

“你必须了解这些建筑最初是如何建造的。格洛斯特大教堂的泥瓦匠大师Pascal Mychalysin说:“我们不仅要知道过去建造的技艺,对此还需要有深入的了解。”他补充说，虽然人工智能有一天会取代像他这样的工匠，但那将是“人类的损失”。

“保留这些传统技能非常重要。如果我们消失了，那将和失去一门语言一样糟糕。这就是利害所在。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把自己奉献给教堂工坊的原因，这样才能保留这些技能。”

索尔兹伯里的石匠

索尔兹伯里的塔尖是英格兰最高的，在整个城市各个地方都能看见。在里面，游客可以看到宏伟的中世纪建筑的石雕，装饰雕刻和色彩精致的玻璃窗。大教堂里有《大宪章》原件，世界上最古老的工作时钟(可追溯到1386年)，还有一个中世纪的回廊，在那里，风琴的声音像流水一般穿过拱门。

索尔兹伯里的石匠们正在建造一座战争纪念碑，这是由附近埃尔斯托克监狱的囚犯设计的。成品将在监狱的游客中心展出。摄影：PA IMAGES, ALAMY STOCK PHOTOS

索尔兹伯里所用的石灰石来自22.5公里外的奇斯格罗夫采石场，距离13世纪建造大教堂的原始石头开采地很近。“我们认为一座有800年历史的建筑很古老，但这块石头要古老得多，”Price说，他是负责维护索尔兹伯里大教堂建筑的九位石匠之一。“这是上侏罗纪的石灰岩，有1.5亿年的历史。有时我们会在石头里发现化石。”

石匠的工作远不是单一的。除了负责采购和评估石材之外，Price还负责维护这座约123米高的教堂尖顶上的航空障碍灯。为了更换灯泡和维护尖顶，他从距离尖顶约9米的一扇小门出去，爬上外部的梯子，跨过顶石，爬到尖顶的十字架上进行维修。

游隼在塔尖上筑巢，Price的任务是定期清理石雕上的鸟粪，以免损坏建筑。有时他会在废物中发现当地赛鸽俱乐部的鸽子戒指——这是猎鹰吃掉鸽子的证据。

学徒O’Connell在博客上记录了他在索尔兹伯里的工作。他花了六个月的时间学习基本的技巧，用一块石头做一个完美的立方体。他开玩笑说，这项基本技能就像“石匠的驾照”。

“我喜欢中世纪的建筑，我喜欢用我的双手工作，”奥康奈尔说，他学习了中世纪历史，并在疫情期间申请了石匠学徒。“这是一份安静、专注的工作，而且非常实际。”

在掌握了制作完美立方体（变长近18厘米）的技巧后，他将把它立方体变成一个球体，这是另一项重要的技能。最终，O’Connell计划雕刻一个鸟浴盆。“你肯定会从错误中学习。每边我都做了三遍，”他说。“你可以看到，在这里，人们在几天内就能把东西做好。但在追求速度之前一定要保证准确性。”

首席石Lee Green引导游客登上脚手架，近距离观看教堂东侧复杂的修复工程，该工程于1987年开始，现已接近尾声。教堂的东部被认为是最神圣的，因为它传统上包含祭坛(这样会众可以面向太阳升起的方向，太阳是基督和重生的象征)，但人们的注意力通常集中在建筑的西侧，人们从那里进入，接着迎接他们的是精致的设计。

Price在1987年切割了第一块尖顶石，现在他正在监督修复工作的最后阶段。“在第一块尖顶石上切割真的是一件大事。1987年，查尔斯王子(现在的英国国王)来了，用一把银泥铲扶正了那块石头，”他说。“他来很好，我已经见过他两次了。那是在我职业生涯早期，之前没在意，后来我才知道珍惜。”

每个石匠都会留下自己的印记，比如刻在石头上的签名——通常是他们姓名首字母的组合。格林指给我看一个被修复在顶石上的小龙雕刻(安装在砖墙上的石头是画龙点睛之笔，用来疏导建筑物的水)。现在他正在做一个类似的设计，这次选的动物是貂。

“这是个很奇的小东西，人从地面看不到。但石匠知道它在那里。这是为了在大教堂上留下印记。必须是哥特式的设计，但可以自己添加一些元素。”

事实上，整座大教堂都证明了技艺的高超，但这种技艺往往没有被歌颂。 Andrews说:“当我们把脚手架拿走时，人们会问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因为他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这正是我们喜欢的。我们希望我们的新作品与从前的融合在一起。”

旅行计划

从伦敦乘火车去索尔兹伯里要两个小时。

每周二10时30分至12时30分，游客可以看到石匠工作，并向他们提问。教堂的石雕工场之旅收取一定费用，游客可以在挑选石块的工场穿过绘图办公室，还可以观看雕刻示范。还有护墙之旅，游客有机会登上教堂东侧的脚手架，进入石匠使用了几个世纪的隐藏工坊。

游客还可以在索尔兹伯里赞助一块石头，石头将由石匠雕刻，上面可以刻上赞助者姓名的首字母缩写。赞助者还会收到一张标明石头确切位置的地图，有时能看石头被安装在教堂里的过程。

想要了解更多的石雕，可以参观坎特伯雷（Canterbury）、埃克塞特（Exeter）、达勒姆（ Durham）、伍斯特（Worcester）、林肯（Lincoln）、约克大教堂（York Minster）和格洛斯特大教堂（Gloucester）。

（译者：吕思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