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男人又来小城检查工作,正准备回去。
从酒店出来不久,前面排起了长长的车队,一排红色的尾灯———“堵车了!”司机说到。
小车蜗牛似的、缓慢地往前挪,男人似睡非睡,疲倦的双眼在眼镜后面无神地放空着。
小车继续往前挪,车里反复飘着信乐团的《假如》:“假如时光倒流,我能做什么,找你没说的却想要的;假如我不放手,你多年以后,会怪我恨我或感动;。。。。。。假如真可以让时光到流,你会做什么?一样选择我或不抱我。。。。。。想假如,是无力的寂寞。。。。。”
《假如》循环反复,小车龟步前行,貌似过了一个世纪,终于挪到了高速路口,他们只需左转即可上高速飞速前进。
可是直行的车辆一溜直线,又等了好久,终于有一个空隙,司机满怀信心觉得可以穿过去了,就在这档口,直行的一辆宗色别克越野车一不小心就溜到他们车前,司机急忙刹车,男人有点恼怒,宗色别克越野车窗缓缓滑下,一张女子的脸探出,向司机微微一笑,以示歉意。司机向别克越野车女子回了一个没事的手势,男人看了看那张微微一笑的脸,顿时怔了一下,继而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慌乱而激动:这张微微一笑的脸,魂牵梦绕,十年了!
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别克越野车已前移,司机一脚油门,他们的车已经飞速上了高速,留下在车里零乱的男人。
男人的心一阵狂乱。。。。。。
男人的心一阵一阵刺痛。。。。。。
小小的车里,男人煎熬着内心刺痛,思绪翻飞。
十年前,那个秋天。
男人带着一队人马进驻小城检查工作,毕竟䣓着几个层级,各单位都严阵以待。
某日,男人到一个单位,是女子所在的单位,男人对某项问题存在很大的看法,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女子非常冷静看了他一眼,然后阐述事实,说明情况,言语清朗,句句直击上层构架与基层实际的不调和,给男人留足了面子又解围了男人作为上级领导对本单位的不好看法。
男人自走上领导岗位后,从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也从没有人会这样对他说话。
男人莫名地注意到女子:一张清秀的脸,俏皮,又有点倔傲———骨子里透着对世事的不妥协!
接下来的几天,继续检查。女子跟在男人身后作陪,嘴角总是上扬,微笑着。
每晚收队后,男人总是有点怅然若失。----“好像有什么东西长在自己心里了”,男人想到。因为这些日子总是有一个身影闪进他梦里。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男人从检查工作的联系本上记下了女子的电话号码,电话给女子,说他们想去小城的附近景点看看,希望她作陪。
女子欣然同意,一是周末时间,二是也应尽地主之宜。
车子来接女子,女子下楼、上车,一看,嗯,男人开着车,他一个人,其他人呢?
男人看着女子笑笑不语,把车往城外开。
两人一直无语,只听到小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沿着秋风,沉默漫延在车内。
女子一直在心里找答案,今天男人单独约她出来的答案,百思不得得其解。———短短的一个星期,连话都没说上几句,都是工作上的必要问答。
“自己相貌平平,也不符合这种帅气领导的口味呀。”女子在心里自嘲着。
“在想什么呢?”男人声音把女子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这才发现,小车已停在一条小路上,四周是金灿灿的田野。
她惊呼:太美了!
她雀跃下车,全然不顾男人追随的目光。
男人趴在方向盘上,满足地看着田野上的女子,这个地方是邻县小城的远郊,他上次在邻县检查工作时到过这里。那时他就想,这远山,这阔野,应该再来一次。
男人下车,走向女子———柔软包裹着他的全身。
他知道,她将是他的一个劫!
女子一步三跳地跑回他身边,急切地想与他分享刚刚拍到的美影,雀跃的样子已然忘记了他与她的陌生与初识。
男人轻轻的闭上双眼,缓缓呼出一口气,一把把女子拥入怀里,紧紧地拥住。
女子怔住了,她极力挣脱,但是她越用力,他就拥得越紧。
女子没辙,狠狠地咬了他的肩膀,男人并没有松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恼怒、挣扎,很久,女子发现他肩膀上的衬衣渗出红红的血。。。。
当女子醒过来时,她发现已在车里,身上披着男人的外套,自己还在男人怀里,当四目相对,一切凝固,只有他们的呼吸正在彼此周身漫延,心跳在热烈地诉说着。。。。
第二天,男人带队离开小城。
但是,总是有什么牵扯着男人,让他心绪繁乱。
他控制自己。———他知道他劫走了一个女子的宁静,他的宁静也因这个女子掀起了波澜。
一个星期后,他发现自己快疯了,那张俏皮倔傲的脸总是在眼前,让他无法自拔无可救药。
中午,男人轻拨女子的电话号码,内心狂乱。
听筒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男人蒙了,如坠深渊,内心像被掏空了一样。
他疯狂地重拨,听筒里总是不急不徐地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男人颓唐,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些日子,他魂不守舍。
他不断地给女子发短信息,但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又是一年检查时,男人又带队来到小城,当他看到各单位联络信息时,他一心记得的女子单位,赫然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他怅然若失。
当他来到女子的单位,发现女子已经调离。没人告诉他她去了哪里?
于是,每晚他开着车在小城的大街小巷,希望上苍赐予他幸福的相遇,但是直到工作结束,奇迹都没有出现。
男人后悔自己的不果敢,一年前当他找不到她时,他就应该再来这找她。
现在,她已消失在人海。
后来,男人升迁,男人换了工作单位,他总是想方设法假公济私地来到小城,可每每都失望而归。
每一次靠近小城,他都感觉离幸福更近了。
但每一次都失望、失落得满身伤痕。
一转眼,十年过去。
今天,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眼前———开着宗色别克越野车,可老天却把他堵在他的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