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神宗熙宁年间,歙州府(宋徽宗时期改名徽州)祁门县,有位举人唤做于逢时。此人自小聪明绝顶,十五岁时考中秀才,十八岁高中举人,转眼三年又将迎来会试。
祁门县十数年来,未曾有人高中三甲,因此县里各个官老爷,亲朋好友、以及邻里街坊都把希望寄托在于逢时的身上。
却说于逢时有个同窗,名叫程仁威,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一起读书,也一起参加科考。
今年去京城汴梁参加会试,自然也是一起上路。于逢时在去年已和自己的表妹杨玉蓉定了亲,她放心不下于逢时出远门,死活要跟着表哥进京。于逢时苦劝不住,便答应了她。
三人行了将近月余,终于达到京城,住在一家叫作登科楼的客栈。说来也奇怪,自打于逢时到了京城,他每天夜里都会做同样一个梦。
梦到自己白天拿着锄头在树上种白菜,忽然天降大雨,随即穿着蓑衣撑着伞奔回了家里,回到家后却又和未婚妻杨玉蓉成亲入洞房,可是当他兴奋着扑向杨玉蓉时,突然被惊醒。
于逢时被这奇怪的梦夜夜缠绕,整日心烦意乱,无心读书,并向好友程仁威讲述梦中之事。程仁威听罢哈哈大笑,道:“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定是于兄惦记家中的农活和表妹的婚事所致。”
于逢时道:“非也!我自小到大从未一连数日做过相同的梦。我是担心临近会试,做此奇怪之梦,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征兆?”
程仁威思忖片刻,道:“我听说南城门附近有个算卦先生,人称刘半仙,不如找他解一下梦如何?”于逢时想了片刻,点头答应。
第二日一早,两人来到城南寻找到刘半仙。这人听罢,摇头晃脑、掐指盘算,良久之后,长叹道:“此梦虽不是凶兆,却也不是吉兆。只怕公子此番会试,必会名落孙山!”
于逢时眉头紧锁,问道:“不知先生何出此言?”刘半仙道:“你在树上种白菜,只死无生,岂不是白种吗?天降大雨,你既穿了蓑衣,何故再撑雨伞?这便意味着多此一举。你与未婚妻入了洞房,却不能成就好事,岂不是空欢喜?”
于逢时听罢,倏然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好似霜打的茄子,蔫了。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客栈。想想自己乃是祁门县数一数二的大才子,若不能高中岂不会名誉扫地?
县太爷和父母乡亲寄予的期望颇深,还有表妹对自己的崇拜与仰慕,如果自己不能高中,该如何面对他们呢?复杂的心情和巨大的压力,一下子摧毁了于逢时的信心。
既然这次科考不能高中,还不如不考,回去之后就说自己突发疾病,耽误了考试。于逢时想到这里,收拾行囊一个人趁夜离开了客栈。
于逢时心思混乱,一路向前行走,待到清晨,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道观。他站在门外痴痴地发呆,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走了出来,不禁打量了于逢时几眼,笑道:“年轻人应是朝气蓬勃、积极向上,你为何如此萎靡不堪、无精打采呢?”
于逢时正了正神,叹道:“哎!命运不济啊!”道士似乎来了兴致,又道:“看你这身打扮必是个读书人吧?世人常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十一择业与择偶,十二驱吉与避凶。
这读书仅仅排在第六位,你若是信命,何故还要十年寒窗苦读,求取功名呢?年轻人你记住,人活一世,在搏不在命。”
于逢时被道士一句话点明,道:“多谢道长指点迷津!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道长。”道士微笑道:“但说无妨!”于逢时道:“不知道士可会解梦?”道士未置可否,疑道:“你且说与我听。”
于逢时说了自己的梦境,又将刘半仙的话叙述了一番,道士还未听完便哈哈大笑起来,道:“贫道却有另一番解释,你树上种白菜,则预示着高种(中);既穿蓑衣又撑伞,说明你准备充足,有备无患;与未婚妻洞房未同床则意味着好事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