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
大山脚下的小山村,一共也没有多少户人家,此时仿佛都出动了。
......
云瑶趴在荒地的一块低洼处,四肢紧紧的贴着地面,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荒草。
地上的野草扎的她小脸生疼,也只能生生的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都暗了下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才渐去渐远。
她支起耳朵又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任何动静了,才敢一点点扒开身上的野草,警惕的环视四周,这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顾不得拍掉身上的尘土,抱紧包袱,沿着小道,向山村相反的方向飞奔。
因为天色已暗,可她不敢停歇,深一脚浅一脚,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
终于,月亮升起来了,满天繁星,云瑶这才找了个路边荒废的茶棚,确定安全后,坐下来平复呼吸。
稍作休息后,打开春巧兄妹给她准备的包袱。
里面有一套春巧的衣裳,两张饼子,还有一些碎银子,数了数,足足有五两银子!
“想必这是春巧跟子安哥这些年的全部家当了吧!”
云瑶将银子收好,心里想着。
春巧今年跟她一般大,十一岁。
确切地说,她除了根据那只破旧荷包上生肖确定自己的年龄,以及“云瑶”二字,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从八岁起,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醒来时,自己就躺在一棵大树下,旁边是湍急的河水,是路过的郭大花夫妇将她唤醒。
郭大花还告诉她,是自己的丈夫拼了命从丈余深的河流中将她救起。
那时的云瑶脑袋里还有些昏昏沉沉,听了郭大花的话,转头向苏富贵看去,见苏富贵只是下裳有些湿漉漉的,便也没多想,挣扎着起身,对苏富贵夫妇行了个跪拜大礼,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从此,便如春巧所说的那样,她就是他们家捡来给大儿子铁柱子过病用的!好好的小姑娘不让当,成天给她穿小蛋子的破衣裳,男不男,女不女。
如果只是这些这也就算了,两年多不到三年的日子里,她在苏家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住的也是一个四处漏风的破棚子里,全靠春巧一家子可怜她,才能活到今天。
她不是没想过要逃,可身无分文,估计不等跑出这个村子,就被抓了回去。
今天,也是趁着郭大花夫妇去了镇上,就是为了说服刘财主买下她,又在春巧兄妹的帮助下,她才能逃出来。
云瑶收起回忆,找来破茶罐,生了火,烧了水,就着水吃了半张饼子。
她不知道自己今后还要逃多久,没敢多吃,一共就两张,要省着些。
吃完了,她掏出那只唯一跟她有关系的荷包。
许是年头久了,荷包都有些褪了色,可仍然能看出缝荷包的人女红一定出色。
虽然上面的丝线也起了毛,可那只憨态可掬的老虎仍活灵活现。
云瑶攥紧荷包,她坚信,这一定是自己的至亲送给自己的。
所以,无论她当时经历了什么,别的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了,唯有它留下了。
她将一块锋利的茶碗碎片放在身下,寻了个姿势,蜷缩在一堆干草中间,暗暗思量:如今既已逃出来,那无论如何她也要去找到自己的亲人。
哪怕是他们当初抛弃的自己,她也要回去弄个明白。
可是,她有预感,自己一定有一双爱她至深的爹娘。
想着想着,云瑶便进入了梦乡。
.
一处繁花绿树间,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华服女子,含笑的唤着奔跑在花丛中的小女孩,“瑶儿,瑶儿......”
此时的云瑶再也不是那个穿着短褂子,裤子补着补丁,脚踝永远露在外面的村野小子。
而是穿着漂亮的衣裙,头上坠下来的珠子随着她的跑动,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声音。
她回过头,冲着华衣女子高兴的挥手,“娘!娘!”
……
视线一转,华衣女子忽然就不见了,急的四处喊,四处找,满头大汗。
忽然,繁花绿树也不见了,出现的却是那个她住了三年的破棚子。
一个肚子肥的比春巧家快要生崽子的母猪还要大的男人,流着口水,一双黑乎乎的大手向自己伸来......
云瑶呼的一下睁开双眼,喘着粗气,原来是一场梦。
一口气没等喘匀,她就有了如芒在背的感觉。
慢慢的转过头,就见面前站着一个小山一样的男人。
云瑶立刻坐起来,向后退了退,手悄悄的摸上事先藏在身下的碗片,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劲装的男人。
她在心里暗暗懊恼,自己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么个大活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居然不知道。
平日里,因为总受郭大花的打骂,云瑶早就练就了机敏的反应和灵巧的身手。
事实上,云瑶不知道的是,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别说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就是一个身手敏捷的成年男子,他也能悄无声息的要了他的命。
黑衣男子见她醒了,小脸乌漆嘛黑的,一双眼睛却又大又亮,此时正警惕的盯着自己,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咳,小子,不好意思,我们赶路累了,今夜借宿这里,不小心打扰了你,不介意吧?”
云瑶向他身后看去,三个男人,其中两个跟眼前这个男人装束一样,只有站在后面那个不大一样,玄色暗纹披风将他遮的严严实实。
她看看眼前这个男人眼角的疤痕,那是一道从眼角一直蜿蜒到耳后的疤痕,又看看他腰间的剑,瑟缩的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你不会说话?”刀疤男子诧异道。
云瑶点点头,手仍然死死的握着那块碎片。
刀疤男子还要再说话,就见后面的一个年龄稍长的男人走上前来,扫了一眼云瑶。
云瑶被他看的浑身一哆嗦。
因为这个人的眼神实在太可怕,黑漆漆的,仿佛带着刀子。
“老三,你话痨的毛病是不是又犯了?”稍长男人冷冷的开口,他似乎是确定了云瑶不具危险性,这才跟刀疤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