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浙一兵
图/来自网络(侵删)
时间过的真快,不觉母亲离开我们已有10多年了,回忆起儿时与母亲共处的生活片段,心头倍感温暖,又有几分遗憾。
儿时我常陪着母亲点蚕豆,那是秋收后麦子播种完的活儿。小时候有一段顺口溜就是讲蚕豆的,叫"秃子秃,砌瓦屋,瓦屋漏,点蚕豆,蚕豆开花,秃子搬家,搬到大柳树,柳树要倒,搬到蒿草,蒿草要烂,秃子要饭。"看来秃子的命运够悲惨的。
我们老家讲的秃子,指的是瘌痢头,因儿时农村卫生习惯普遍不是很好,有的小孩头上生了很多虱子,又没有好办法根除,久而久之,头上生疮,就成了秃头。这是一个时代的印记和悲哀,现在再也见不到因头虱而秃头的,倒是用脑过度谢顶的成了一种趋势。
蚕豆,在浙江绍兴叫罗汉豆,加入茴香煮并成了茴香豆。有一次去绍兴鲁迅故里特地品尝了茴香豆,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好吃,不过总算知道茴香豆的滋味了。蚕豆点起来很简单,无须整块田地,一般选择点在田间地头和房前屋后,且无须田间管理,属于野蛮生长的一种豆。
每次点蚕豆时,母亲扛着一把铁锹,提着一小袋蚕豆种(老蚕豆),由西北角的大田开始点,再到屋后的自留地和门口的河边坡地。只见母亲在大田四周的田埂上,用一只脚踩下小半锹深,顺势将三五粒蚕豆种子放入锹背缝隙,将锹抽出即可。点蚕豆的间距三五十公分左右,点完大田四周要花半天工夫。
我因年纪小,想学着母亲的样子点豆,无奈铁锹能提起却踩不动,只好作罢。母亲并没有让我闲着,叮嘱我给放豆子,我屁巅屁巅地跟着母亲,在她每锹踩下后我小心奕奕的放上豆子,特有一种成就感。刚开始放豆子是一种新鲜,放上一条田埂,母亲没觉得累,我的小腰倒觉得受不了。
点蚕豆种下去的是一种希望,期待来年收获更多的蚕豆。刚点下去的蚕豆能下一场即时雨,蚕豆会出的更快更好更齐。蚕豆从土中刚出来时,如同生出来的豆芽,长上一段时间,并成了碧绿的蚕豆秧了。整个冬天长的十分缓慢,开春后蚕豆开始疯长,开出的花朵红中带白、白中带黑,如熊猫的眼睛,有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到了每年五六月份的时候,新鲜的蚕豆就上市了。嫩蚕豆有一层厚厚的外衣,如同它温暖的小雪屋,一个豆夹一般有二至四粒蚕豆,新蚕豆熬咸菜特好听,吃粥吃饭都行。小孩子喜欢将蚕豆剥出来,用线串起来,放在粥汤里煮,熟透凉干挂在脖子上,如同珍珠项链,吃起来更有一番趣味。
蚕豆的吃法在我们老家有多种多样,有炒干蚕豆,吃起来嘎嘣脆,没有好牙口真的吃不了。母亲特喜欢吃,70岁时还满口好牙。蚕豆还可以磨成粉,洁白的蚕豆粉在铁锅里加入适量的水,可做成凉粉、凉皮,拌上菜瓜,很爽口的一道菜。我最欢吃母亲做的蚕豆瓣红苋菜汤,汤汁红红的,蚕豆粉粉的,喝上一口有种醉人的香气。
儿时清楚地记得,二姐秀风常常带着我摘青蚕豆吃,刚开始难以下咽,吃习惯就好了。蚕豆叶可摘下一堆扎成毽子,用脚踢着玩。喜欢同小伙伴们在蚕豆花间捉蝴蝶,戏嬉打闹,也是一种乐趣。如今,很普通的蚕豆,商家经制作包装,并成了大家都喜欢吃的小零食兰花豆。
点蚕豆是一种乐趣,吃蚕豆是一种回味。不觉我已离开故乡30多年了,但母亲带着我点蚕豆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尽管在外也能吃到蚕豆,却再也吃不出家乡的味道。
完稿于2021年9月27日弁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