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喻血轮(1892~1966)在《绮情楼杂记》“张道藩(贵州盘县。1897~1968)之猫劲”条说:
张随中枢入蜀,先后任中央党部宣传部长及海外两部长,督责部属极严。四川土语,对刚性人,辄呼为猫劲,时部内多川人,偶遇张震怒,即私相告语曰:“部长猫劲又来了。”
有解释云:猫力气大,故叫“猫劲”。我猜测这是望文生义。喻氏文中,道藩“大愠”云云,估计“猫劲”是指容易“发毛”,冒火。我们谈过“猫儿毛、猫煞、猫眼儿、卯眼”等,今天谈谈“猫尿、马尿”的潜在含义。
川渝的“猫尿”,大致有两个意思:
第一,酒。这跟北京官话、冀鲁官话、冀鲁官话和晋语说法一样。“酒”除了“猫尿”较常用外,还有“马尿、黄汤”等说法。
第二,眼泪。湘方言也说。俗话有“在生不尽孝,死了流猫尿”的话语,是讥讽那些大办丧事时哭哭啼啼的不肖子孙的。
一、“猫尿”的含义
【猫尿】(1)对酒的憎称。①北京官话:他刚喝了点儿~,瞧俩眼珠子还红着呢!老舍《柳家大院》:他的嘴也不善,喝俩铜子的~,能把全院子的人说晕了。《龙须沟》:“还没到晌午,怎么就喝~呢?”②冀鲁官话,天津。冯骥才《阴阳八卦》第二十:“喝多了,打楼上一头栽下来。”③胶辽官话,辽宁大连。④晋语,山西忻州。
猫尿喝多了!醉酒男子找不到厕所,错把两女子当服务员打骂。
实际上河南(中原官话)、西南官话等也有这个说法。
【马尿】对酒的憎称。马六喝啤酒能喝一箱。一次喝醉了,气得老婆跑回娘家。后来,马六给老婆道歉:“老婆我错了,怪我~喝多了,我再也不喝了。”
记得儿时家乡,逢过年必有醉倒在井畔、茅坑旁、垃圾堆上的人,关心的媳妇会提盏马灯(风雨灯)沿途寻找,臭骂一顿掌丈夫几个嘴巴子后扶回家。不在乎或丈夫死不改悔的,则不闻不问死活由他,第二天丈夫回家还挨顿臭骂:再喝~死掉去!(《马尿”喝再多也不传的传闻》)
韩国街头:男子~喝多了,两个警察才能制服。
二、“猫尿、马尿”的潜藏含义
关于猫尿、马尿,或解释云:
喝猫尿、马尿、黄汤等的出处还是在民间的一种俗语,因酒的颜色和尿的颜色相似,人们采取了形象的比喻。
这固然是一个方面,除“黄汤”可能是颜色为主外,“猫尿、马尿”恐怕别有潜在含义,因为猪狗牛羊之类多的去了,为什么单单选“猫尿、马尿”作为“憎称”?
酒喝多了,按川渝的说法是,二眠二眠的,二麻二麻的,麻叽麻叽的,二昏二昏的,神癫癫的,总之是一个“麻”字。“二眠二眠”之“眠”,也就是睡眠之“眠”,跟蚕的不吃不喝的“三眠”,状况一样,也是一种“麻”的状态。吃麻了,喝麻了之“麻”,也就是麻麻鲊鲊的“麻”,模模糊糊的“模”。“麻鲊”属于“酩酊”系,“麻、模”属于“酩→眠湎→麻”系。骂人猫尿、马尿喝多了,当不完全是以猫尿、马尿比附酒,而当时以猫尿、马尿谐音喝麻了的状态。因此,“猫、马”当是在“酩→眠湎→麻”线条上的谐音说法。不然的话,用狗尿、牛尿、猪尿去比附酒也无不可,但似乎没有这些个说法。
三、猫儿尿
【猫尿】(2)眼泪(嘲笑的话)。①江淮官话,江苏东台、南京:她马上要淌~啦!②湘语,湖南。
【猫儿尿】指眼泪(骂人语)。清刘省三《跻春台》卷四《香莲配》:“告准了催呈词心中得意,告不准~哭哭啼啼。”
我们在谈到“猫眼儿”时说,“猫”当是“目”的方言音。“猫尿、猫儿尿”之“猫”,当亦是“目”的方言音。(草不黄俗话说76《双猫儿不见》)
猫尿、马尿之类“憎称”,其“憎”的成分在“尿”不在“猫、马”。从民间心理分析,当是以“尿”为憎,而又以谐音联想的原因而比附猫、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