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下午乡下的侄儿打来电话,说是村委通知,凡老宅不能居住的祖屋,上半年必须翻盖新房,愈期不盖新房的宅基地一律收回令行处理。
放下电话,心里顿时象压了块石头,晚饭也味同嚼蜡没吃出一点味道。饭后打开电视,根本无心观看,只呆呆地想着祖屋的事。
我家弟兄三个我最小。两个哥哥成家立业另建了房屋,只有我随父母居住在老宅,父母去世后,老宅院自然给了我。但我高中毕业后一直漂泊在外,几十年来除了春节回家探望父母,几乎很少回家。特别是结婚后在县城买了房,有了体面的工作,对老家的观念越来越淡,偶然在调职升级填写籍贯时才想起老家,但那也往往是转瞬即逝的回忆。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带妻儿回家与父母团聚,在热闹的年夜饭桌上,在乡邻的祝福声里,在长辈唤我乳名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的根在这里,无论你走多远,无论你走多久,这里才是你的家,才是你灵魂栖息的地方。
其实我早知道租屋倒塌不能住人,我也听说在城里居住的同事回老家翻建祖屋,心里也有过重盖祖屋的冲动,甚至建房的图纸,建房的审批手续我都办的一应俱全。但无奈岳母突然病重,几年下来耗光了我和妻子一生的积蓄。岳母走后,两个孩子又考大学,读研究生,参加工作后买房买车,压力山大,经济上不但指望不上他们,遇事你还得帮他们一把。因此这手里边就很少有闲线积累。特别是退休后工资少拿一半仅够生活支出,要拿出几十万回老家盖房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一句话,想盖没有钱,年纪大了又不敢借钱欠帐。让孩子们去盖更不现实,他们自已还有房贷,车贷要还,哪有在乡下盖房子的闲钱哪。
眼看父母遗留的祖屋无法翻新,宅基地将被收回,心里边的那个痛真叫人欲哭无泪。星期天与老伴再回旧居,站在祖屋门口,看着摇摇欲坠的房屋,破败不堪,长满杂草的院子,心里滿是苍凉和空虚。只有院内那棵老槐树还有点生气,枝繁叶茂下的树荫里,我仿佛又见父母树下乘凉的慈容,耳畔似又闻童年玩伴嘻戏的笑声……。
在夕阳的余辉里,我恋恋不舍地离开破败的祖屋回城,一路上心情都无法释怀。都怪自己无能啊,世代居住的祖屋就这样彻底消失了。我自己也象那只断线的风筝,忽高忽纸地飘向了天际。
父母在时家就在,家就是风筝的地桩,有家在儿女不论走多远都有根线在父母手上牵着。如今父母不在了,祖屋也没有了,我突然又感到一阵轻松,那个令我魂牵梦绕的故居如今没有了,我从此再没有了牵挂,正可谓真真假假人间事,忙忙碌碌世上人。静下心来想想,忽然发现,看淡,放下原来也是一种境界,朋友们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