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迁网讯(记者 徐其崇)前些天,由于多日的连阴雨,老乔的泗洪老家院墙倒塌了一大截,门旁的邻居打电话告诉了他。他回到老家后一看,满院子里都是杂草,有的比他的人还高。家里已经没有值钱的物品了,他的父母也早已跟随他到了城里生活,院墙也没有重新垒砌的价值。
老乔打开堂屋的大门,走进去查看一下是否还有能用的物品时,在书桌抽屉里,看到了一把他小时候经常使用的篦子。
篦子,用竹子制成的梳头用具,中间有梁儿,两侧有密齿,齿要比梳子更密。也是一种密齿梳,亦称篦栉、篦子、篦梳。篦是古时一种篦污去痒的理发工具。相传,制造篦子的祖师爷是春秋时期陈七子。他因罪入狱,头上生了很多虱子。陈七子便将用刑的竹板制成最初的篦子,用来清除头上的发垢和虱子。
老乔说,见到篦子时,他不禁睹物思昔,联想到很多陈旧的往事。他说篦子和梳子一样,都是用来梳头的工具,不过分工不同,样子各异。梳子的齿是单面的,而篦子的两侧都有齿,且非常细密。梳子是梳头的,而篦子是用来清理头上的寄生虫。
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乡村卫生条件极差,生活方式落后,人们的生活极度贫乏,没有内衣外衣之分。冬天,仅仅是穿着一件棉袄、一条棉裤。没有衬衣,冬天基本上不洗澡,这样,人体皮肤的代谢物与灰尘,在棉袄里与汗液混杂在一起,人体温度的恒温构成了一种能够孕育虱子的自然环境,于是,虱子从无到有地慢慢生长了出来。生长出来的虱子,会“下蛋”,我们叫“虮”,学名叫卵。它们很快会繁育下一代。
乡村人家,家家户户都会喂养一些猪、羊、牛等牲畜,由于害怕被人偷,经常是人和牲畜同住一间屋里,这样,人们的衣着和头发中更容易生虱子。头发里的虱子要靠篦子来解决,因为篦子的篦齿特别细密,当用篦子刮头发的时候,隐藏在头发里的虱子和“虮”就会一个不漏地被篦下来。小时候,他就常常用篦子来除去头上的虱子和“虮”,最多的时候,一次能刮下来十来个虱子和一串一串的“虮”。
虱子和“虮”是同一类东西,虱子是寄生在人畜身上的寄生虫,“虮”是虱子的卵,是用来繁殖后代的。虱子,主要以吸人的血液来维持生命。篦子,是乡村家家户户必备的物品。篦子与传统配套使用的梳子相比,篦子的梳头功能主要是刮头皮屑和虱子。
小时候的冬天,经常看到大人们在太阳下帮助小孩子或猪羊牛逮虱子,牲畜身上的虱子比人身上的要大得多。有时候,串村耍猴的艺人来了,小伙伴们都能跟随跑几个生产队观看猴子表演。猴子在闲下来时,还可以看到老猴子给小猴子抓虱子的情景,老猴子把捉到的虱子放在嘴里咬,与人类捉虱子的样子大同小异。
冬天或遇到下雨天,忙完农活休息的时候,闲下来的人们便把抓虱子当成主要的任务了。特别是女人们,三个两个凑在一起,一个给另一个捉头发里的虱子,一边捉着虱子,一边聊着天。偶然还会碰到“吃”虱子的,捉住一个虱子,像嗑瓜子一样,丢在口里,然后就是“嘎吱嘎吱”地响。
到了晚上,煤油灯下,忙了一天的大人们,或者给子女缝缝补补,或者捉孩子衣服里的虱子,几乎家家都是这样。母亲给孩子洗衣服时,都是用滚烫的热水,希望把虱子烫死。衣服晒干后,母亲还会用“药虱棍”(一种粉笔状的药物)在衣服上每一个角落进行擦拭,目的就是为了全歼虱子。
小时候家里贫穷,冬天,床铺下面大多是铺着麦草或稻草保暖,破旧的棉鞋里也要放一些草取暖。穿的衣服总是补丁摞补丁。而这种补丁的缝隙里是藏虱子的最好地方,只要揭开补丁的缝隙,虱子就开始乱爬,这时候就得赶紧用大拇指甲盖去挤,随着“嘎吱嘎吱”的响声,一个一个虱子就被挤死了,大拇指甲也会渐渐被虱子肚子里的血液染红。
他记得小时候大多穿着一种绒裤,绒裤的里子最容易钻虱子,捉起来也不容易。因为绒裤里子的绒毛和虱子大小差不多,颜色也相似,虱子最容易隐蔽,因此捉起来就很费劲。穿上那种裤子很痛苦,虱子大量滋生,有人无人的时候,都会抓抓头或把手伸进衣服里抓痒痒。有时候被虱子咬急了就忘记羞耻,在别人面前两只手伸进贴身处里挠痒痒。
那时候不少人都爱剃光头,因为“光头上的虱子是明摆着的”,虱子没有栖身之处了。但是女孩子就不一样了,女孩子要留发型,因此头上的虱子就比男孩子多。讲卫生的还好,不讲卫生的女孩子,头发上经常可以看到乱爬的虱子和一串一串的“虮”。记得他上小学的时候,经常会看到坐在他前排的一个女同学的头发上有虱子在悠闲地“散步”,而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虱子了,城里没有,农村也没有,虱子究竟是什么原因消失的,谁也说不清。或许是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勤洗衣服勤洗澡;或许是那些先进的洗涤用品发挥着巨大作用,将虱子全部给消灭了。老乔说,见到儿时常用的篦子,感到很亲切,当年用篦子梳头的情景即刻浮现在眼前。
篦子已经从生活中消失了很多年,其实消失的不仅仅是篦子一样的生活用具,消失的也是一段一段难以忘怀的贫穷乡村生活时代,还有难以忘怀的乡村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