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AI财经社 徐曼菲

编 | 明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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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百日大整顿后，河南武校再次曝出学生遭殴打致死事件。

22日，从河南登封警方处获悉，在8月30日7时许，棋盘山武校一名13岁的学生任某遭遇同宿舍学生殴打，致颅脑损伤。最终，任某因抢救无效离世。目前，涉事4名学生和1名教练已被批捕，学校就此事赔偿受害学生家属70万元。

这不禁让人联想起今年4月发生在小龙武校的一起女孩被殴打致死事件。据悉，该事件发生后，河南登封市委、市政府责令有关部门对登封市武术学校开展整治活动，期间无资质的武校被合并或取缔，整顿后仅剩27家。值得注意的是，其中约200名“黑武校”教练和学生被转移至棋盘山武校，就包括本次棋盘山打死事件的学生和教练。

棋盘山学校负责人：我们是背锅侠

任凭谁也没想到，仅离上次殴打致死事件过去不足半年，同样的惨剧便再次发生。“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黑武校对于孩子们的教育根本是不负责任的。”棋盘山武校校长王海营表示，事发班级为并入班，事发时学校方面并未完全交接，仍由原学校自行管理。

“市里要求他们合并进学校时，要将管理信息、收费情况、学籍都转过来，但他们迟迟没有转。学校正准备以政府的名义责令他们离开，但他们也不离开。一直推到8月底就出事了，就是这咱才背上黑锅……”王海营无奈地说，“30年安全的学校，现在闹出这个事。”

事发后，棋盘山武校启动整改，将原先“黑武校”过来的无证教练全部清除，并劝退百名学生。

公开资料显示，棋盘山武校是国家优秀学校、河南省一级院校、郑州市合法办学单位，是国家、省市批准和承认的一所正规学院。

武校打人传统：教练持棍打人，学生疼得晚上趴着睡

80年代，一部《少林寺》引发了全国上下对武术的狂热；到了90年代，越来越多的影视作品、文艺演出、武术情节的出现，更是将这股“武术热”推向高潮。其中，不乏诞生了诸如释小龙、王宝强之类的武打明星。

“1980年到1990年这十年，去少林寺的路上整天都是背着大包小包去学武的。”小龙武校主管文教的副校长李广鑫说。

“少林寺”影视化的成功，使得不少家长慕名前来为孩子报名。在登封，大小武校分布近百家，习武人数高达13万，接近本市人口的1/5，其中九成是外地学子。

7月女孩邓某的父母也是其中一个，他们送孩子来的初衷，不过是希望女儿能够强身健体。然而没想到，女儿却在4月9日课间操时突然倒地，后经抢救无效身亡。根据女孩家属提供的监控，事发时，女童疑似遭到同学的围追殴打。

其中的涉事学校便是此前遭到整顿的登封少林小龙武校。30年来，小龙武校共接收学生5万多人次，而其吸引学生的金字招牌便是“释小龙”。公开资料显示，小龙武校的校长陈同山是武打明星释小龙的父亲，利用儿子的名气，其名下的所有企业几乎都冠上了“小龙”的名号。

AI财经社查询小龙武校官网发现，这家武校的收费标准并不便宜，普通全托班全年收费为13800元，而中托班全年则需收费16800元。

据悉，越小的孩子收费越高，高级全托班全年收费19800元，适合7—13周岁之间的孩子，有专门的生活老师照顾，有人洗衣服；幼儿特护班全年26800元，适合5—10周岁之间的孩子，如果家庭条件允许，年龄可适当放宽，有专门的生活老师24小时照顾孩子日常起居。

小龙武校号称学生毕业后可朝着五个方向发展：一是可报考体育大学、院校，考取国家运动员证书、国家教练员证书；二是可参与G20、上海合作组织首脑会议等单位的高级保镖应聘；三是选送武警部队、特种部队；四是小龙武校已与国内外知名影视导演签订演员培训中心，有意向弟子可向功夫、动作演员方向发展；五是可参与少林寺海外表演、交流、教学，培育海外弟子。

但任何“光辉灿烂”的描述都抵不过打人的事实，据新京报报道，小龙武校中时常发生教练打学生的现象。尤其是新生入学时，更会遭遇“特殊对待”。有学生反映，为了让学生省心，教练会拿很粗的棍子打学生屁股，有学生称第一天入学时挨了100多棍。

视频显示，有教练在训练学生时曾在20分钟内打了学生6次，有的学生为了抗打而穿了三条裤子，被打后疼得要趴着睡觉。

类似打死打伤的事件曾多次发生。据新京报报道，一份登封市教体局内部文件显示，据不完全统计，从2018年下半年到今年4月份，当地武校发生的刑事案件达十余起，意外死亡人数4人。

武校蛋糕有多大

凭借少林寺的噱头，武校在其中捞金无数。

近来负面缠身的小龙武校，其名誉校长便是“少林一哥”释永信。释永信不仅是河南嵩山少林寺方丈、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还是一名商人。天眼查信息显示，释永信名下拥有实际控制权的企业共17家，其中多数与少林寺有关。

释永信利用自己方丈的身份广结人脉，并成功促成了一系列合资公司。他还特别授权自己的两个弟子——释延鲁和释言旭，以少林寺武僧团的名义招生。

释延鲁是在1987年进入少林寺拜释永信为师，也就待了一年，他便回山东创办了武校。三年后，释延鲁再次回到少林寺，并且带回了自己在山东的学生，他瞒着释永信在少林村继续自己的武校事业。

在释延鲁离开的这段日子，释言旭加入了少林寺。释延鲁让释延旭在自己的武校当代课教练，开出的价格是一年1万元人民币，这在90年代末已经算是高薪。此后，武校的生意越来越好，据称，学校在2000年春时便有一百多人，2001年学员数量翻了三四倍，而至2007年，学生规模已经有六七百人。

释延旭称，当时一个学生的学费是七八千块钱。按照这个数目计算，释延鲁的武校2000年春天收入就能达到七八十万，到了2007年，这一收入更是增长至400万至500万之间。

2005年，释延旭也开办了自己的武校，但规模远不及释延鲁的武校。据嵩山少林寺武僧团培训基地官网信息，学校现占地面积1500余亩，建筑面积20万平方米，在校人数一万八千余人。

是谁在推动武大事业？据李广鑫透露，随着近年来登封市打造国家旅游名城、功夫之都、世界旅游目的地城市的趋势，前来登封学武的外地学生越来越多。据悉，外来弟子不仅壮大了登封的武术产业，还带动了沿线的餐饮业、交通、服装、旅游等，武校学生成为周边理发店、餐馆的重要招揽对象。公开资料显示，登封市的武术产业每年最少能为其带来超过20亿的经济效益，占据该市经济总量的约10%。

同时，武校还为当地提供了诸多就业机会，社会当中有1万人在武校找到了自己的岗位。由此便不难理解为何武校在当地如此火热，AI财经社查阅地图发现，如今登封大道两侧，均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