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袁泉:被爱滋养着
摘得百花影后,袁泉身边的人比她本人激动得多,夏雨第一时间“祝贺孩儿她妈”,后面跟了五个表情,配上袁泉正面、侧面、背面全方位美图,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跟她相识了36年的老乡、老友曾黎在百花奖红毯上跟她一碰面,两人就搂在一起分不开,曾黎认定她赢得百花奖,“实至名归”。而袁泉自己却恬淡而放松,有的明星把红毯当作争奇斗艳的战场,而袁泉的百花之行却像赴一次老友的聚会,她的工作在影片*青的时候已经结束,只有在工作时才是抖擞精神全力一战的时刻。这种状态像极了《中国医生》片尾疫情阴云消散,武汉又恢复了往日的热气腾腾,任文婷和她的女儿漫步在街头,疲懒闲适放松,与影片前半部绷紧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的任文婷判若两人,我们熟悉的那双眼睛里锐利得能穿透黑暗的光亮也不见了,只剩下一团蒙蒙的雾。那是影片中我最喜欢的袁泉,比起紧张,松弛更难呈现,一旦你认真地表现松弛,松弛随即就消失了。这也是为什么何冰在谈表演时最常说一句话:“松弛。你做到了吗?太难太难了。”
袁泉在戏里真实的松弛来自于生活中她真实的松弛。她从没有明星光环、偶像包袱,不害怕素颜,无所谓丑照,穿着最朴素的T恤,去菜市场买菜,为了买菜还特意带上大妈们最爱用的运菜小拖车,她也跟所有妈妈一样,陪孩子去补习班,女儿在里面画画,她捧一本书,在角落里静静地读。
表演是一种输出,而输出的能量依赖于对生活的体会与感悟,“如果你不踏踏实实的生活,就没有办法去真正理解明白人们日常生活的状态,如果你每天都被架空,像飘在云端上面,被所有人保护起来,是没有办法演好戏的,那只是一种现象,而不是生活的本质”。
好的表演,来自生活,还来自艺术的养育,从中专时代开始袁泉就迷上了阅读,别的孩子在外面疯玩疯跑,她一头扎进书籍的世界,因为喜欢林黛玉,把《红楼梦》看了一遍又一遍,《简·爱》也是她的最爱,她把不同版本的《简·爱》都找来反反复复阅读了上百遍。那时她并不知道未来有一天自己会在话剧舞台上诠释简·爱这个角色,冥冥中早有安排。她对京剧的爱也很长情,从11岁结缘就从未分离,在戏曲学院附中一次排练《霸王别姬》时她唱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时不由就掉下泪来,同学们奇怪“你哭什么?”那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入戏了,用京剧里的行话说“她悟了”。之后虽然她转了行,但学了整整七年的京剧一直还伴着她养育着她,《大上海》里她扮演的叶知秋就是一个京剧名角,演话剧《活着》时她扮演的家珍浅吟低唱京剧《贵妃醉酒》,《中国机长》拍摄现场,张涵予、欧豪、杜江等戏的时候,张涵予就唱京剧,另外两个不懂的外行只能乖乖作听众。直到有一天,三人后面又来了一个人,张涵予唱什么都能接上来,回头一看,是袁泉。
她还喜欢画画,平时在家画一些装饰画,热爱书法,热爱音乐,热爱各种艺术,“如果我当时没有当一个演员,我也一定会是一个热爱音乐、热爱电影、热爱戏剧、热爱绘画的人。”
有人说袁泉过着跟当今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生活,所有人都很匆忙想要更多想做更多,而她却活着上一代人的节奏,身边人是21岁时的初恋,单位是23岁时进的话剧院,所爱的是11岁时就迷上的舞台,还有一帮认识了36年的老友仍在嘘寒问暖互道家常,“从大学时代建立起来的感情,那是一种家一样的感觉”,“话剧团每天规律的排练、下班、演出,大家像一个大家庭一样”,在这变化不居令人不由心生慌乱的时代,这份踏实与确定无疑是一种令人艳羡的幸福,但导演田沁鑫说得好:“袁泉的力量,来自于内在的主见”,你艳羡她的幸福,但你未必抵得过从众的诱惑与那长长的坚持中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