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自然会想起苦荞粑粑的味道。也许是血缘关系,想亲人了;也许是生活太有趣,不能忘记那些艰难的岁月;也许是现在生活好了,想重温一下那些年做老人的无奈......,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以写实的方式记录下这些在我成长过程中的点点滴滴,记录着二姨妈对我们的爱,有人说:母爱,是永恒的!在这里我要大声地说:我的姨妈们对我的爱也是永恒的;特别是我的二姨妈煎苦荞粑粑给我们吃的那个事,至今难忘。
二姨妈离开我们好多年了,连我都记不清楚是哪年去世的。我有八个姨妈两个舅,现在还在世的有六姨妈、八姨妈和我妈;我妈是姐妹中最小的那个,所有的娘家人都叫她幺娘;离我家最近是四姨妈和二姨妈家了,二姨妈家是我们小时候赶集必经过的村子,可去到她的家要从赶集路往上走大约1公里远的路程,坡很陡。
我二姨妈的个子大约有一米五、六左右,和霭可亲、特别喜欢小孩子;小时候我经常见她穿著一套黑色衣服,裤子是老式从侧面开的有钮扣的那种,还有围腰,姨妈的围腰可漂亮了,是自己绣的花,是手工刺绣的那种;姨妈在我们的心目中很伟大、又很平凡、很慈祥,每当一见着我们几个表弟兄娃娃就笑呵呵的,总是“媚呀媚(注1)”的喊个不离口。
记得那年是个星期六的赶集街天。早上,妈妈先把我叫起来,说:“小康,今天是街天,妈要拉一只鸡去卖来做你的书钱,你们不上课,也跟我去,你要学着点赶街了,不然长大都认不得钱、不会用钱。”,我起床后,妈妈的饭也熟了,好长时间才吃一顿的玉米面饭真香。赶集对我们小孩子来说,已是再好不过的了,按往常的惯例,到街上还有好吃的,比如米粉,水果糖。我问妈妈:“只是我和你去吗,妈妈?”,“还有你四姨妈和她家的那两个表哥!”,妈妈回答。我想,太好了,还是表哥哥,有小伙伴了。接下来,我们就吃饭了,刚吃好饭,我的两个表哥跟在我四姨妈后面就来到了我家,四姨妈背着一个背箩,手里提着一个猪笼,猪笼里装着一个小猪,那猪还“咕咕”地叫着,四姨妈说:“晚上几个娃娃,如果我们来的晚的话,就给他们去二姐家那里住算了,上一街听二姐说今天他也要去赶集,我们天再黑两姊妹都要回来,我家里面那个猪、两个鸡都没有人喂,走吧!”,于是我们三个小孩子就跟着妈妈们去了。
一路上我们都很高兴,一直走在妈妈们的前面。
走到距街子还有约二公里左右的那截路上,真的遇上我的二姨妈。我们三个孩子给二姨妈打了个招呼就小步往前边走、边停、边跑,她们三姊妹在后面有说有笑、到街上后,摆摊都摆在一起。
“二姐,你的倒是卖掉喽,现在天色已不早了,我和四姐的还没卖,要不,你领这几个小孩子先回去,我跟四姐等卖掉了再在后面来。”,天色有点晚了,赶集的人越来越少了,我妈妈对我二姨妈说。“好嘛,你俩姊妹在后头来,我领几个小孩跟我先回去,我去家煮饭等你们。”,四姨妈说:“好嘛二姐。”,我看见四姨妈和我妈都在摸了摸自己左右的口袋,好像在找什么?我们几弟兄就跟二姨妈往回家的方向走,走了一段,二姨妈就在一家卖米粉的点停了下来了,“来,你们几弟兄,肚子饿了,姨妈卖米粉给你们吃。”,我们几个小孩真的是饿了,听二姨妈这么一说,赶忙围成一团跟着去,每人吃了一碗,开钱时,只听见那个人问二姨妈:“这几个小娃娃的妈她们两个呢,怎么给你这个当姨妈的来开钱呀?”,我二姨妈说:“幺娘她们的东西还没有卖掉,没有买米粉的钱......”,吃好了,二姨妈问我们:“饱了没有?”,我们齐声答道:“饱了”。
我们三兄弟前脚并后脚跟了二姨妈返回了,走在回家的路上。
三兄弟我年龄和个子都是最小的,走着走着有点累、跟不上,二姨妈总是用手拉着我,叫前面的两个哥哥走慢点,等哈弟弟。在走到上坡去二姨妈家那段路时,坡太陡,又过了好几家门口,那几家都养了狗,叫的厉害,二姨妈还把我抱了起来,然后又放下去,护着我走。
太阳都偏西了,我们到了二姨妈家,二姨妈把背箩放下,问我们三个:“你们三弟兄今晚想吃点哪样?”,我说:“二姨妈,媚要吃嘎嘎(注2)!”。我记得我还是前一年的三十晚上吃过一次肉了,已经半年没有吃过猪肉,我家好几年都没养猪,因为即使养了,也要上交一半给国家,我们留一半,我妈妈一个人领取我和弟弟在家就没有养了。童言真的很真实、也很无忌呀,想吃什么就要吃什么!二姨妈慢慢地蹲下来,对着我的耳朵:“媚,姨妈家的嘎嘎吃完了,你们几弟兄没赶上,姨妈家有面饭、有蚕豆、还有荞粑粑,你们爱吃哪样,姨妈给你们做。”,我什么也不懂,只是突一时的新鲜,什么是荞粑粑,没听说过。干脆就吃荞粑粑算了。我没有过多的思考,就大声说:“荞粑粑,我要荞粑粑。”,高兴得跳了起来、离地好高。“好!好!你们两弟兄呢?”,“一样啦,小康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了!”,两个哥哥也随口答道,也跳了起来。就这样,晚上吃的我们几弟兄就这样给“定”了。
二姨妈立马就去楼上把那荞面拿了下来,是口袋装着的,有点灰灰、软软的,然后去开了厨房的门,把荞面放在桌子上。桌子是用木头做的,放下荞面时还听见“咣当”的响声,那屋里的地面也不是那么的平坦,是泥巴打平的,有点黑、还有点滑,接着拿盆,取碗、装面、打水,在那个铝盆里用筷子搅来搅去,搅到荞面变成了绿色,再转过去灶面前,找着了点火的干草,轻轻地把干草放进灶洞(注3)里,再用小棍子柴搭上,划一根火柴,火就烧着了,再拿着柴刀砍大根的柴放进去;灶洞里发出“烘烘”火着的响声,只见二姨妈又去打水,用涮耙(注4)把锅涮干净,洗了两三道,用勺子到油缸里刮了又刮,那缸被刮的“缸...缸...缸...”的作响,有点儿好听,我们几弟兄就顺着声音跑了进了厨房,围在了那个放大锅的灶边,逗呀、跳呀、乐呀,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