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华盛顿拍摄的国会大厦。(新华社记者 刘杰/图)
多年来,美国已蝉联全球第一血液制品出口国。深圳商务局发布的《2020年上半年美国进出口情况报告》透露,仅2020年上半年,美国的人血制品出口额便高达126.16亿美元,2019年全年为255.28亿美元,2018年全年为232.33亿美元。
血浆已成为美国第六大出口商品,远高于大豆和玉米等粮食作物。据《纽约时报》预测,到2024年,美国血浆产业的市场价值将达到440亿美元。这桩“一本万利”产业欣欣向荣的背后,却是四千多万名贫困人口的血泪。
形形色色的“卖血客”
美国血浆的“捐献者”大多集中在贫困群体。密歇根大学一项社会调查发现,80%的血液捐献中心都设在贫困的社区。
“有时候,我觉得这本不应是我的人生。我从大学毕业获得学位,却没有获得应得报酬。我只是感到挫败,我真不应被迫以此(捐献血浆)为生。”《华盛顿邮报》援引西尔(Sil)的话。
现年42岁的单亲妈妈西尔在路易斯安那州定居,她是一名公立学校特殊教育教师,独自抚养15岁和12岁的一双儿女。
在美国,一周可以卖血两次,其时间间隔只需一天,并且没有总量限制。这意味着,一个人每年最多可以献血104次,远高于欧盟规定的45次。
但频繁捐献血浆会影响捐赠者的健康。西尔患有胆囊炎和溃疡,一度因体内蛋白质水平未达标而被短期暂停捐献血浆。不过,她饮用蛋白质饮料并美美大餐一顿后,蛋白质指标就顺利达到献血标准。
美国是全球极少数允许有偿捐献血浆的国家,“捐献”血浆已成为不少人的谋生手段,尤以残疾人、流浪汉和单身母亲等贫困者居多。
不少美国大学生也会卖血。据《华盛顿邮报》报道,女大学生卡莉莎·巴克每周都要去卖血两次。每当她坐在血浆采集中心的躺椅上,看着针管扎进静脉,再把鲜红色的血液提取出来,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商场里最流行的包和衣服。
每个月,卡莉莎卖血浆可以赚到大约280美元,一年下来至少能挣到3360美元。通过不断地卖血,卡莉莎不但购入“苹果全家桶”,还背上了Prada的“三合一”,甚至还在美容方面挥金如土。
新冠大流行期间,新冠痊愈患者的血浆带有抗体,可被用于正处于治疗中的患者。于是,全球血制品巨头基立福(Grifols)公司提高了带有新冠抗体血浆的价格,涨幅在100至200美元之间。
因此,不少美国人故意感染新冠,待康复后再捐献带有抗体的血浆。
通过献血取酬已成为一种赚钱的社会思维习惯。在谷歌等搜索引擎上,只要输入“怎么样快速赚钱”等语句,就会出现大量血浆公司的广告和联系方式,互联网上也充斥着各类“献血教程”。
“人血商品化”危及医疗安全
美国现行法律对献血者相对宽松,只要求年龄在18到59岁之间,体重在50千克以上,身体健康、有驾照、拥有社会安全码等身份证明即可。
不少不符合上述条件者则设法蒙混过关,美国的血浆公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据福克斯电视台报道,有体重不足50千克的献血者在衣服兜里装满矿泉水或在小腿上绑上沙袋来通过体重测试,还有不少献血者在接受电台采访时承认他们是吸毒者。
近年来,超过70%的美国出口血浆都流向了德国、奥地利和西班牙等欧洲国家的生物制药公司。这些国家曾一度要求美国的血浆公司,对于长期捐献血浆者至少每4个月做一次体检。
这项提议遭到了美方的拒绝,美国血浆带来的安全隐患持续至今。英国广播公司(BBC)摄制的纪录片《脏血》透露,上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英国大约有5000名血友病或者其他出血病患者在接受血浆制品的治疗过程中,不幸感染上艾滋病和丙肝病毒。
其中,至少有3000名英国人因血浆污染而丧生。这些用于治疗的血浆产品,全部都由美国进口而来。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上述问题血浆由4万人提供,不乏有很多美国监狱囚犯。
血浆捐献与传统捐血略有区别。前者通常是先从捐献者手臂处抽出血液,经置换仪提取血浆,再将白血球、红血球及血小板等输回体内。
每次捐献一至两周后,人体内血浆可恢复至原有水平,但长期频繁抽取血浆,仍会损伤捐赠者的身体。
美国的有偿献血不仅加剧了“人血商品化”,还威胁到医疗安全。法国电视二台也曾披露美国的卖血乱象:献血人只需回答简单问题即可开始献血,程序过于简单。
献血越多,酬劳越高。美国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一家献血站规定,前50次抽血,每袋血50美元,之后每袋价格再增加20美元。
Grifols、CSL等美国血浆公司还不时地开展各种促销活动,诸如用赠送优惠券的方式吸引穷人来卖血。CSL血浆中心还推出一项“福利”政策,首次卖血者可以额外获得6美元的优惠券。
“吸血管”伸向南部邻国
即便如此,血浆还是不足以支撑庞大的市场需求,美国血浆公司又将来源瞄准了移民和邻国。
“少许时间”“收入丰富”“一个月最多收获800美元”,诸如此类的广告词赫然挂在墙壁上,不远处就是美国得克萨斯州南部边境城市埃尔帕索(EL Paso)的一家“血浆捐献中心”。
美墨边境也沦为“卖血工厂”。据美国人口普查统计,埃尔帕索居民中83%是西语裔或者拉丁裔,它跟墨西哥边境城市华雷斯(Juárez)仅一河之隔,每天都有大批车流和人员往返两地。
在埃尔帕索这座只有60万人口的小城里,至少分布着超过10家血浆捐献中心,这里成为络绎不绝的墨西哥人赚取生活收入的重要场所。
尽管美国移民法规定,禁止持有临时签证的人员在美国生活或从事有偿工作,但通过钻下水道等方式的偷渡现象屡禁不止。据《纽约邮报》透露,仅2022年12月,每天就有多达2400名非法移民从墨西哥进入埃尔帕索,有当地居民看见非法移民从地下水道爬出地面,有时多达30人。
美国移民局也有意“放水”。《纽约邮报》还援引该国海关和边境管理局工作人员的话:只要过境人员能够证明他们有理由再返回墨西哥,即他们在墨西哥有家、有生活,就可以入境美国。
墨西哥公民在美国献血条件也尤为简单,只要有身份证件(护照)以及在墨西哥的地址证明即可。
边境执法部门大开绿灯,让美墨边境的血站采集效率远胜于其它地方。据德国媒体调查统计,每周大约有一万名墨西哥人到美国境内卖血,设在边境地区的血站采集的血液量是美国其它地区血液量的两倍。
截至2022年12月,美国境内有805个血浆捐赠中心,至少有43个建在美墨边境上。更让人惊讶的是,美国非边境地区的血站每周只能收到1000份血浆,而美墨边境血站平均每天却能收到2300份血浆。在一些美国血浆公司每天的献血公民中,墨西哥公民占比达到了60%至90%。
早在1987年,墨西哥就立法禁止出售血浆。但为了吸引更多跨境到美国卖血者,一些美国大型血浆公司在社交媒体上精准投放广告,并声称“连续卖血浆次数越多,获得的报酬就越多”。
美国血浆公司的营销手段花样百出,如果献血者邀请朋友和家人一起卖血浆,还能获得额外的奖励。为了服务墨西哥献血者,美国血浆公司还提供大巴接送服务,并配有西班牙语翻译。
但墨西哥人的血浆远低于美国公民每次200美元的均价。据《华盛顿邮报》报道,墨西哥人每次献血往往只能得到30美元和一瓶饮料,那些包年献血的“卖血大户”的年收入可以超过4000美元。
从墨西哥人身体里抽取30美元的血浆,美国血浆公司则可以生产价值约300美元的免疫球蛋白。尽管“剪刀差”如此明显,墨西哥人仍络绎不绝地跨越边境前来献血,因为墨西哥边境城市埃尔帕索的平均工资只有 9 美元,通常一名服务员每天只能挣到4美元。
穷人“献血”维持生计,富人“吸血”延年益寿?
但不少卖血的墨西哥人发现,尽管长期抽血让家庭有了固定收入,但高血压、血红蛋白下降、抵抗力下降等危害也随之而来。
不少美国献血者也陷入类似恶性循环:因贫穷而卖血,卖血导致疾病却无钱医治,只有继续通过卖血赚钱治病。
美国《华盛顿邮报》描述了西尔(Sil)身体受到的伤害:每周两次捐献血浆后,每当生理盐水补液注入身体,她都会感到全身发冷、手臂颤抖,还会出现明显饥饿感,却又无法提振食欲……
当前仍有大批的穷人排队走向血浆捐献中心。贫富分化正撕裂美国社会,2021年,美国基尼系数已升至0.494,大约有34%的美国人一贫如洗,35%的人存款不足1000美元,平均每晚都有超过50万人露宿街头。
“富者愈富、贫者愈贫”的分配格局不仅未能被打破,反而日渐恶化,财富加速向富裕群体集中,而中产阶级和社会底层则遭到严重挤压。
1975年,美国收入前五分之一家庭的平均收入是后五分之一家庭的10.3倍,到了2020年,这一数字升至17.4倍。1%的最富裕家庭占有超过20%的家庭总财富,这一比例还在显著增加。
美国中产阶级持续萎缩,贫困人口规模依旧庞大。据美国劳工部统计,该国中等收入家庭的美国成年人占比已经从1971年的61%,降至2019年的51%。2020年,美国贫困率为11.4%,仍有3700万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
穷人卖血维持生计,一些美国富人则试图通过“吸血”延年益寿。
为了活到120岁,58岁的Palpay资产管理公司创始人彼得·蒂尔(Peter Thiel),每个季度都会花费4万美元,给自己换上18岁小鲜肉的血液。《华盛顿邮报》还透露,在他的血液档案库中,已积累了上百名年轻的“血奴”。
美国血液制品公司Ambrosia还以8000美元一个疗程的价格,专门向富豪们兜售年轻人的血液。在电视喜剧《硅谷》(Silicon Valley)中也不乏这样讽刺的画面:富豪一边开会,一边输入年轻运动员的血液。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梁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