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胡宗江
上星期二下午放学后,我骑着摩托车回家。上了黄河大道口,沿着黄河大堤的柏油路往东骑行了不远,就看见好几个村民拿着长长的竹竿,竹竿一端用铁丝绑着铁钩子,在黄河大堤的国槐树上钩槐米。
我急忙停住摩托车,走到老乡的跟前双手捧起一大束槐米放到鼻子上闻了闻,那种久违的槐米的清香立刻传遍了全身。
抬头看看棵棵老国槐树上,满树都是一束束的槐穗。槐穗上有少量雪白的槐花正在怒放,大多米黄色的小花蕾正在吐苞。看到这些雪白的槐花和正在吐苞的花蕾,我就感到特别地亲切和喜爱。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正赶上文化大革命,家里穷,有时连买本子和笔的钱都拿不出来。在出槐米的季节,我就和姐姐利用节假日顶着烈日满树地钩槐米。为了多钩点槐米,姐姐不惧危险爬上高高的树枝,吓得我捂着脸不敢往树上看,直到姐姐下树后我才长长地舒一口气,把悬着的心放下。
把槐米拿回家后,娘和姐姐把还没吐苞的花蕾从树枝上撸下来,捡拾干净细小的枝棒和开败的花朵,然后把米黄色的小花蕾均匀地摊到太阳下的席子上晾晒。槐米晒干后放到布兜里攒起来,等攒多了再送到供销社卖掉。凑够我和姐姐一学期的书本费和买纸笔的零花钱。
今年春节过后,我到战友家去串门,几个战友凑到一块喝酒,不自觉地就谈起了各自的身体状况。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和战友们大抵有血压高、血脂稠的毛病。
饭后回家时,战友送给我一盒炒槐米,告诉我泡水喝可以降低血压和血脂,回家后就天天喝。
开始喝时,味道有点苦涩,我就对上点茶叶喝,时间长了也就喝惯了这苦涩的味道了。几个月喝下来,如今伴随着不断地竞走锻炼,血压和血脂也慢慢地降下来了,恢复了正常。
前几天,女儿听说我喝槐米降了血压和血脂,就从网上查了查,看到槐花蜜是高血压患者的理想饮品,并能抑制酒后兴奋和起到催眠的作用,所以女儿就给我买了槐花蜜。临走时还一个劲的嘱咐我不要乱吃保健品,要天天喝点纯天然的槐花蜜。因为我喝酒后有夜里睡不着觉的毛病,所以女儿特别叮嘱我要尽量少喝酒,即使非喝不行,酒后一定要多喝点槐花蜜。
我读书的时候就非常喜欢杨朔的散文,《荔枝蜜》能背得滚瓜烂熟。在部队时,由于喜欢散文、诗词,我就用节省下来的军贴费到新沂县的新华书店买了杨朔的散文集。每当喝着女儿给我买的槐花蜜时,就会情不自禁的哼起《荔枝蜜》里的一段话“从化的荔枝树多得像汪洋大海,开花时节,那蜜蜂满野嘤嘤嗡嗡,忙得忘记早晚,有时还趁着月色采花酿蜜。”我多么希望家乡的国槐树也像从化的荔枝树一样,多得像汪洋大海,黄河大堤两侧住满养蜂的人啊!
这几年政府加大了环境治理的力度,老乡们也深刻地认识到了环境治理的重要性,在政府和村民的共同努力下,乡村环境得到了彻底的改善。现在各村已经是绿树成荫、花开似海。
我的家乡---鲁北平原黄河南岸的大堤两侧已经变成了花的海洋。春天到来时,淡白色的杏花、粉红色的桃花、红色的海棠花、雪白的梨花、淡蓝色的丁香花、淡黄色的国槐花、万亩池塘里的红莲花和白莲花,各色花卉断断续续地从春天开到盛夏。特别是大堤两岸的国槐花,开得时间尤其漫长。
我突发奇想:退休后,我何不在自己的农家小院里养几箱蜂,一年割几十斤的槐花蜜。给母亲喝,给女儿、女婿、外孙、外孙女喝,给前来相聚的战友、朋友、老师喝。
在小院的葡萄架下,摆上一张石桌,四周放上几条石凳,和前来串门的亲朋好友坐在石桌旁,喝着自己亲手酿制的槐花蜜,谈古论今。看书里那些有趣的故事,看蜜蜂忙忙碌碌飞进飞出的俏丽身影,看一年三季的花开花落。
说干就干。昨天,我特意到邻村一户养蜂人家去请教,养了十几年蜂的王老汉对我非常热情,向我讲了很多养蜂的知识,一再对我说:“胡老师,我可以以最低的价钱卖给你几箱蜂,随时给你提供养蜂的技术支持。”临走时还送给了我一本介绍养蜂知识的书。这几天,我一有空就看。
我要尽快实现自己养蜂酿蜜的梦想,让孩子们喝上我亲手酿制的槐花蜜。不管他们走得有多远,不管他们工作有多忙,让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黄河南岸这个不大的村庄里,有一个亲手酿蜜的老人在自家的农家小院里,正在翘首期盼孩子们归来。
清香、甘甜的槐花蜜啊!你是我们这些家乡老人连着远方子女的一根长长的红线;你是我们这些老人对远方儿女的祝福;你也是远方游子对家乡父母的思念。
这份浓浓的乡愁是中国五千年孝文化的传承,经久不衰,历久弥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