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展翎
编辑|如 今
“公路片”作为一种电影类型,最早出现在二战后的美国。二战之后,美国社会从战争的阴霾中走出,广袤辽阔的地缘环境和绵延发达的公路体系,赋予了美国人深厚的“汽车情节”,也成为了公路片天然的叙事背景。而奔驰行走于公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则成为了公路电影当然的主角。
公路片契合了美国文化气质中重要的一部分:拓荒精神,所以成为美国类型电影中最为典型和富有代表性的一种类型。1969年拍摄的《逍遥骑士》可以说是新好莱坞运动中诞生的一部早期经典公路片,两个骑着哈雷摩托上路的青年所经历的一场嬉皮士之旅,呈现了美国“垮掉的一代”看似放荡不羁实则迷茫颓废的精神状态,之后很多公路电影的创作无形中也成为了这部影片的精神追随者。
同时,美国公路片所带有的拓荒气质也造就了其与西部片在精神内核上的传承关系,马背上的美国西部牛仔们在进入都市之后,把座骑换成了更具有速度感的汽车,但洒脱不羁的精神气质却并未改变,他们不愿安分守己、墨守成规,更愿意去突破缰绳、触及边界的底线,因而一部分公路片与暴力和犯罪元素有着天然的连接,主角们多是亡命之徒、罪犯、社会边缘人,我们耳熟能详的《邦妮与克莱德》《末路狂花》《天生*人狂》等等皆属于此类。
但另一方面,因为时空设置上的限定性和延展性,人物长时间在限定空间内相处和碰撞,更容易驻足和凝视彼此的心灵,因此经过去暴力化处理的公路片也往往更容易与“寻找和救赎”的母题相连接,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执导并主演的《完美的世界》、北野武执导并主演的《菊次郎的夏天》以及巴西导演沃尔夫·塞勒斯执导的《中央车站》都曾经带给过我们这样的精神悸动。有意思的是,这几部影片也都不约而同地把孩子作为了召唤我们回望精神家园的连接载体。
“叛逆和找寻”可以说是驻于公路类型片文本深处的精神之魂,也似乎成为了公路片创作的题中应有之义。与国外相比,中国的公路片起步比较晚,传统儒家文化和保守的农耕社会习俗的渗透,中国人更多地习惯于耕种脚下的这片土地,因而在中国电影的创作中并没有太多典型意义上的公路片。
但新世纪之后,随着社会迁徙和人口流动的日渐频繁,中国的公路片创作也逐渐兴起,张扬执导的《落叶归根》和叶伟民执导的《人在囧途》是早期比较有影响力的公路片。之后,带有犯罪元素的《无人区》,表现年轻人迷茫状态的《后会无期》《心花路放》,执着于寻找和救赎的《失孤》《转山》等等,构成了新时期中国公路片的整体图貌。而大众接受度比较高的囧系列前两部(《泰囧》《港囧》),应该说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公路片,它们更多是成为了喜剧元素的一个载体。
但最近通过网络播映的囧系列第三部《囧妈》,则是该系列中相较而言最贴近公路片意义的一部,可以看作是一次向“寻找和救赎”主题靠拢的非典型公路片创作。
徐峥执导并与黄梅莹、袁泉等主演的影片《囧妈》借一次机缘巧合下母子间的朝夕相处,呈现了徐伊万一地鸡毛的中年生活,六天六夜的长途时光也让之前潜藏在生活暗流之下的冰山无所遁形,由偶然事件所引发的代际矛盾逐渐显现,同时徐伊万与妻子的关系也趋于破裂……在经过了斗智斗勇甚至激烈对抗之后,母子之间逐渐和解。
《囧妈》的故事,可谓正是对很多中国家庭生活中母子亲情、夫妻关系的观照,折射出当下的社会现实意义。尤其是在2020年开年这个不寻常的时期,很多人与妈妈的朝夕相处恐怕将会比徐伊万的六天六夜还要漫长,大家在调侃“非常时期是对家庭关系的巨大考验”之余,也在以各种各样的角度审视和反思各自的亲子关系、夫妻关系,难得在一段特殊时光能沉淀下来陪伴家人,不得不说影片在这个时候网络播映确实还是恰逢其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