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语文新教材选择性必修上册选入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其中有“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一句,对于“流照”一词,教材给出的解释是:光辉照射。此种解释虽有《汉典》等辞书支持,但有悖于常理,故不敢苟同。
首先,将此种解释带入诗句,发现说不通:“月华”和“光辉”重复了。很难设想,惜字如金、言简意赅、高度凝练的诗句会重复用词,诗人会没来由地使用一个多此一举的“流”字,这样解释显然贬低了古人的智商。
其次,我们可以寻找旁证。唐朝褚亮《奉和望月应魏王教》诗中有“层轩登皎月,流照满中天”一句,其中的“流照”可以解释为“光辉照耀”;唐朝沈如筠《闺怨》诗中有“愿随孤月影,流照伏波营”的句子, 将“流照”解释为“光辉照耀”就不妥:因为前者以“流照”为主语,而后一个“流照”却是对主语“我”(思妇)的描述——我希望追随孤单月亮的光辉,像流水一样照耀着你(夫君)的军营。由此可见,“流”是名词用作状语,训为“像流水一样”。而“愿逐月华流照君”和“愿随孤月影,流照伏波营”结构完全相似,故而,“流照”也是“像流水一样照耀”之意。
第三,我们还可以研究其他语例,发现“流照”的奥妙。前蜀杜光庭《谢独引令宣付编入国史表》:“伏惟陛下大明御历,至圣宣功,廓覆载以覃恩,并曦舒而流照。”其中的“覃恩”可以理解为“深恩”,偏正短语;那么,根据对文原理,“流照”也应理解为偏正短语,“流”应解释为“周遍”之意。《古代汉语词典》正有此种解释。
综上,“愿逐月华流照君”之“流照”可以解释为:像流水一样照耀。但如果解释为“周遍地照耀”,包裹,就更有情味,更能传达出思妇对游子的爱意和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