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杂诗·其一

唐代 杜甫

满目悲生事，因人作远游。

迟回度陇怯，浩荡及关愁。

水落鱼龙夜，山空鸟鼠秋。

西征问烽火，心折此淹留。

《秦州杂诗二十首》是杜甫到秦州（今甘肃天水）后所作的大型组诗。唐肃宗乾元二年（759）秋天，杜甫抛弃官职后，从长安出发，首先来到了秦州。在秦州期间，他用五律形式写了二十首歌咏当地山川风物，抒写伤时感乱之情和个人身世遭遇之悲的诗篇，统题为“秦州杂诗”。

秦州在唐朝时属于边境地区，距离长安700余里，杜甫之所以选择来到秦州，主要是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他是不愿意离开长安这个政治中心的，秦州距离长安不是很远，他可以时刻观望长安局势，如果一旦战局稳定，立即就可以返回长安；二是“安史之乱”未波及秦州，社会局势比较安定，可以躲避战乱；三是杜甫的从侄杜佐及朋友赞上人在秦州，杜佐还有自己的一处庄园，生活得不错，杜甫可以得到一些接济。

杂诗第一首，主要写了杜甫一家从长安到秦州的心路历程。

“满目悲生事，因人作远游。”首联诗人说了离开长安的理由。关中大旱，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难，满眼望去都是令人悲伤的事情。自己一家也无法继续生存下去，无奈之下，只能投奔他人远游秦州。在这里杜甫把此行自嘲为“远游”实际上就是逃难罢了。

“迟回度陇怯，浩荡及关愁。”颔联主要写了入秦州道路的艰难和内心的忧愁。迟回：徘徊。陇：陇山，亦名陇坂，六盘山南段。辛氏《三秦记》称“其坂九回，不知高几许。”关：陇关，亦名大震关，在今甘肃清水县。这一句意思是途中翻越高耸的陇山时，因胆怯害怕而徘徊不前，到大震关时，忧愁浩荡，无边无际。

“水落鱼龙夜，山空鸟鼠秋。”鱼龙：水名，又名鱼龙川。鸟鼠：山名。鱼龙川、鸟鼠山皆在秦州，说明此时杜甫一家已经到达了秦州。颈联主要写了到达秦州后看到的景象：夜晚的鱼龙川河水浅落，秋天的鸟鼠山一片空荡冷寂。西去秦州的征途中，杜甫一家人心中肯定是非常茫然和忧虑的，当真的面对眼前萧条、贫瘠的秦州时，更加剧了心中忧愁的情绪。

“西征问烽火，心折此淹留。”心折：心中摧折，伤感。淹留：久留。尾联意思是西行途中不断询问秦州有无战事，当得知因“安史之乱”陇右、河西的边防军都东调前线，西部边防空虚，吐蕃乘机侵扰，秦州一带也受到战争威胁时，久留此地内心不免伤感、担心。

杜甫的诗被后人冠以“诗史”之名，他总是以纪传个人经历传递时代的历史。这首诗所讲述的事就是杜甫人生历程的重要转折点。他为躲避满眼“悲事”，怀着迷茫和忧愁的心情，历经千辛万苦从长安来到了秦州，他希望这是一方乐土，但秦州的荒凉和战争的威胁又让他感到失望。那接下去他在秦州的生活会怎么样呢？他的90余首秦州诗为后人作了详细记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