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期:
现今流传的袁崇焕画像皮肤白皙,容貌秀美,但据传不是袁崇焕真像。
明人的记载中袁崇焕长相很丑,当时的大学士钱龙锡在崇祯三年的折子中称:“崇焕初次陛见时,臣见其容貌丑陋,退谓同官,此人恐难胜任”。
这个折子在《崇祯长编》里有记载,钱龙锡敢和皇上这样说,说明袁崇焕长得丑,应该是大家公认的。
明人张岱在《石匮书后集·袁崇焕列传》中称:“袁崇焕短小精悍,形如小猱,而性极躁暴”。即是说袁崇焕个子很矮,长得像只猴子,并且性格暴躁。
袁崇焕死去150余年后,清乾隆皇帝一日阅读《明史》读到袁崇焕的事迹,不由得一番感叹。乾隆特别提到,他曾经在熊廷弼的奏章内看到袁崇焕的一句话:”洒一腔之血于朝廷,付七尺之躯于边塞“,乾隆表示”观至此为之动心欲泪,而彼之君若不闻。明欲不亡得乎?
现在流行的这幅俊美的袁崇焕画像写明画像作于乾隆戊寅年。
金庸先生在小说《碧血剑》中为袁崇焕虚构了一个儿子袁承志,实则关于袁崇焕后裔问题,说法有三。
一种是无嗣。此说依据《清实录》记载,乾隆皇帝责令广东巡抚查找袁崇焕后裔,结果是袁无血胤(乾隆帝认为:袁崇焕虽与“我朝为难”,但毕竟忠于其君,可惜袁崇焕的忠心无人嘉勉,反而惨死刑场,即使是昔日敌人也“深感悯侧”。并专门下旨给广东巡抚尚安,说“袁崇焕系东莞人,现在有无子孙?曾否出仕?”要迅速查实。只要有“粗晓字义”、人尚明白“就封官,如果若没有读书,一心务农,则”赏给八品顶戴荣身“。然而,尚安尽心尽力也没找到袁崇焕直系子孙。乾隆不甘心,因袁崇焕祖籍广西梧州,又命广西巡抚朱椿去找,最后只找到一个袁崇焕的”五世嗣孙“,是袁家兄弟过继给袁崇焕的孩子的后人。乾隆给这位袁家后人封了官,但仍感慨不已)。
第二种为晚清时盛传的富明阿说。此为晚清将领富明阿自述,时人颇信之,甚至连清史稿也载入此说。(《清史稿》列传二百零四 富明阿,字治安,袁氏,汉军正白旗人,明兵部尚书崇焕冤孙。崇焕裔死,家流寓汝宁,有子文弼,从军有功,编入宁古塔汉军。五传至富明阿,以马甲从征喀什噶尔,授骁骑校,洊升参领)。
另据东莞张次溪先生的考证,袁崇焕在宁远收过两个小妾,其中一个在袁崇焕入卫之前怀有身孕。袁崇焕被*后,该小妾匿于民间,生一子袁文弼,明清鼎革之际因军功编入宁古塔正白旗汉军,富明阿即为袁崇焕六世孙。
第三种为最近才冒出来的旅顺袁氏说。但没有任何史料佐证。
这三种说法中,无嗣的说法最得史料支持。
晚明多家说法与清代实录记载相同,即袁崇焕止有二女,并无男性后代。最后一种完全无考,不必细说。只有第二种,因为富明阿本身是晚清重要将领,其两子为国捐躯,名气太大,所以最值得关注。
富明阿有子名寿山(即袁寿山),1900年清廷向十一国开战后死于黑龙江将军任上。寿山有一外室名王松岩,生有一女名寿懿,后来成为张作霖五夫人,即寿夫人。其与张作霖生有四子:即张学森、张学俊、张学英、张学铨。
袁崇焕无疑是个悲剧和有争议的人物。
金庸先生在《袁崇焕评传》中说:袁崇焕,字元素,号自如。“焕”,是火光,是明亮显赫、光彩辉煌;“素”是直率的质朴,是自然的本性。他大火熊熊般的一生,我行我素的性格,挥洒自如的作风,的确是人如其名。这样的性格,和他所生长的那不幸的时代构成了强烈的矛盾冲突。古希腊英雄拚命挣扎奋斗,终于敌不过命运的力量而垮了下来。打击袁崇焕的不是命运,而是时势。虽然,在某种意义上说来,时势也就是命运。像希腊史诗与悲剧中那些英雄们一样,他轰轰烈烈的战斗了,但每一场战斗,都是在一步步走向不可避免的悲剧结局。
历史家评论袁崇焕,着眼点在于他的功业、他对当时及后世的影响、他在明清两个朝代覆亡与兴起之际所起的作用。近十多年来,我几乎每天都写一段小说,又写一段报上的社评,因此对历史、政治与小说是同样的感到兴趣,然而在研究袁崇焕的一生之时,他强烈的性格比之他的功业更加吸引我的注意。
袁崇焕却是真正的英雄,大才豪气,笼盖当世,即使他的缺点,也是英雄式的惊世骇俗。他比小说中虚构的英雄人物,有更多的英雄气概。
他的性格像是一柄锋锐绝伦、精刚无俦的宝剑。当清和升平的时日,悬在壁上,不免会中夜自啸,跃出剑匣。在天昏地暗的乱世,则屠龙*虎之后,终于寸寸断折。
在明末那段不幸的日子中,任何人都是不幸的。每一个君主在临死之时,都深深感到了失败的屈辱:崇祯、清太祖努尔哈赤、清太宗皇太极(如果他不是被人谋*的,那么是惟一的例外)、蒙古人的首领林丹汗、朝鲜国王李佑;始终是死路一条的将军和大臣(奋勇抗敌的将军与降敌做汉奸的将军,忠鲠正直的大臣与奸佞无耻的大臣,命运都没甚么分别,但在一个比较温和的时代,奸臣却常常能得善终,例如秦桧);愤怒不平的知识份子,领不到粮饷的兵卒,生命朝不保夕的“流寇”,饥饿流离的百姓,以及有巨大才能与勇气的英雄人物:杨涟、熊廷弼、孙承宗、李自成、袁崇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