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自安史之乱以后, 地方上形成了藩镇跋扈割据的局面, 中央集权受到严重削弱, 藩镇割据与南衙北司之争、朋党之争一同成为唐朝后期主要的政治危机,直至黄巢起义, 唐朝灭亡。
《新唐书·方镇表》共列藩镇42个,实际上远不止此,藩镇中势力最大,为患最烈的, 是成德、魏博、卢龙三镇,时称“河朔三镇”, 各拥强兵, 表面上尊奉朝廷, 但法令、官爵都自搞一套, 赋税不供中央, 节度使的职位也父死子继, 或由部下拥立, 唐中央只能事后追认, 不能更改。除河朔三镇外, 还有淄青镇等藩镇也多效仿河朔三镇,割据称雄,专横跋扈。
河朔型藩镇公开与唐中央对抗, 被称为叛镇。除叛镇外, 其它藩镇可分为三种类型:一是中原型藩镇:主要有汴宋、武宁等镇。从地理位置来看,控扼河朔,屏障关中, 对河朔叛镇起防范作用, 所以在这里驻有重兵。河朔镇叛乱, 唐政府主要从中原藩镇征调兵马进行讨伐。唐政府从东南地区剥削的财富, 须经过武宁( 治徐州) 、汴宋、陕虢境内的漕运线运抵关中,所以中原型藩镇还负有保障唐中央财源的重要作用。二是边疆性藩镇:西北主要有凤翔等镇,西南主要有山南西、西川等镇。主要是为了防遏周边少数民族的入侵而设置的。三是东南型藩镇:主要有浙东、浙西等镇。东南地区养兵少,军费低,地方税收大部分上供中央,是唐王朝重要的财赋来源地。以上三类藩镇虽大体还服从唐中央的政令,割据性较弱,但有时也与唐中央兵戎相见,发生叛乱。
唐朝藩镇割据与动乱的历史,是从安史之乱以后开始的,所谓“安史平而方镇之祸方始。”黄巢起义以后,“天下分裂而无纪”。唐朝藩镇之所以能够长期存在, 一方面与藩镇在政治、经济、军事上享有的种种特权有关,另一方面也与藩镇之间的政治军事联盟、与中央的微妙政治态度有很大关系。
首先,政治方面,藩镇割据各拥强兵,表面上尊奉朝廷,但法令、官爵都自搞一套,节度使的职位也是父死子继,或由部下拥立,一般唐中央只能事后追认,不能更改。如魏博、成德、卢龙三镇节度使前后凡五十七人,唐政府所任命的只有四人,其余都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或偏裨擅立。
其次,经济条件方面,本来唐朝的边镇多进行屯田或营田。这种屯田或营田的土地是封建国家的土地。以后节度使多带度支、营田使,而节度使的财赋,像河北诸镇,不归唐朝中央掌握,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中,因此,这些屯田、永营田的土地事实上就成为节度使所有。节度使不但掌握着大量屯田或营田的土地,而且自己还有大量的土地,是大土地私有者或者是大庄园主。为了维持本镇庄园主对农民的剥削利益,不让唐朝中央或他镇染指,因而这种地方割据的藩镇军阀得以维持并发展起来。
并且,藩镇掌握了本镇财政权,在本镇内经济、财政上有自己的一套,赋税完全不交到唐朝中央去。藩镇代表着本镇大地主私有者的利益,代表着庄园主的利益;并且,节度使又完全掌握着本镇的财赋,不向唐朝中央上供,形成财政上独立状态,这就造成藩镇割据的物质条件,使藩镇割据得以维持和发展的基本原因。
藩镇割据的第三个重要原因,就是节度使握有一支强悍的牙兵。当时的的牙兵是十分强悍的,这种牙兵,就是地方上强宗豪族的子弟兵,他们一方面是节度使的牙兵,是藩镇割据的核心武装力量;但另一方面他们代表着本地区庄园主的力量,要是节度使违背了他们的利益时,他们就变易主帅,如同儿戏了。因此,形成“兵骄则逐帅,帅强则叛上”的情形。(《新唐书·兵志》)
藩镇割据的第四个重要原因,就是藩镇之间的政治军事联盟。唐朝的藩镇之间因其“势同患均”利害一致,“邻道平居或相猜忌,及闻代易,必合为一心,盖各为子孙之谋,亦虑他日及此故也”,( 《资治通鉴》) 所以结成了稳定的政治军事联盟。比如德宗朝的“四镇之乱”就是这一情况的典型表现,建中年间因李惟岳擅承力宝臣节度使之职,李纳擅承李正己节度使之职,唐朝不允,于是山南东道梁崇义、淄青李纳、魏博田悦、成德李惟岳, 四镇联合抗唐。梁崇义、李惟岳虽败死,接着卢龙朱滔称翼王,成德王武俊称赵王,魏博田悦称魏王,淄青李纳称齐王,四镇又联合抗唐,而以朱滔为盟主。唐朝讨伐无功,唐德宗只好下赦令,四镇因去王号,名义上归唐,事实上仍各据一方。不久,淮西李希烈又自称楚帝,唐发兵进讨,调泾原( 甘肃泾原县) 节度兵东下,路经长安,唐朝以粗粝饷军,激起泾原兵变,攻入长安,拥前卢龙节度使朱泚为帝,国号为秦(后改为汉),德宗逃至武功。唐费去很大力气才收复长安,消灭了朱泚。但各处藩镇的割据,唐朝依然无法打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