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树宾
“酥鱼喽——,酥鱼喽——”
迷迷糊糊中,傍晚时分,那声声诱人的叫卖,再次由远而近到了十字街儿……
等我拽着娘的袖子跑出院子时,那个卖酥鱼的,早就被邻居们围了个严严实实,而一股股说不上来的鲜香,正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肆意弥漫。
我瞅了个缝儿,一头钻进去。只见他左手一个手电,右手一个泛着油光铁丝叉子,弯腰从油腻腻的桶中抄起一坨,麻利地伸入邻居婶子的小盆,然后顺着盆沿儿轻轻一拽。
“来,两块!”说时迟,那时快。转眼之间,两条犹如琥珀般的酥鱼便完整地落入盆中。
“哇……”婶子双手端起盆,把鼻子凑过去,夸张地笑着,“太香了,太香了……给饶点儿鱼冻呗……”
“那可本哩,俺家祖传的手艺了!”听到夸奖,卖酥鱼的也故意提高嗓门,随着一句“下次尝尝俺的小白鲢”,一块儿亮晶晶的鱼冻便在叉尖上打着颤儿,跳进了婶子的盆里。
过去,故里东八社的“十年便九年淹”,不仅磨炼了老百姓的意志,丰富了老百姓的生活,也诞生了不少令人称道的烹饪方法,这酥鱼便是其中之一。
相传,酥鱼最早起源于邯郸赵家,魏晋时期传入宫中,后被宋太祖赵匡胤御封为“圣旨骨酥鱼”,经过数百上千年的发展,逐渐辐射到周边县市,还衍生了赵州酥鱼、永年酥鱼等多个流派。
印象中,郭家台村晚秋初冬时分的酥鱼,比他们每年正月初七、初八的晾案打醮更有吸引力。他们以传统的酥炖配方,辅以柴禾、果木等烟火气慢火精心烹制,色泽黄亮、色香味美、骨酥肉嫩、溢香爽口、久吃不腻,俨然一道富有地方特色的美食了。
记得上初中时,父亲还用我们抬网逮到的小白鲢小鲫鱼做过很多次酥鱼。尽管没有人家郭家台独特的传统配方,但一口一条骨酥刺烂、鱼肉香鲜的铁锅柴火鱼,尤其是那清澈透明、鲜而不腥的鱼冻,至今令人魂牵梦绕……
一觉醒来,便怂恿着妻,兴冲冲地进沃尔玛出华联,又从永辉到盒马鲜生,逛遍了周围大大小小的超市和菜场。
遗憾的是,一圈下来,除了琳琅满目的海参鲍鱼龙虾大闸蟹,便是两三斤甚至五六斤石斑大鲤鱼,连条泥鳅也没有,更别说记忆中二两左右的小白鲢小鲫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