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妈算是在八队安下了家。安裕乡黄金大队原本是洞庭湖区的周边河道。是注入洞庭湖的松澧河道的支流。后来由于大量人口搬迁过来。围湖造田,一片片的河洲,一个个的小池塘,小湖被围起来,改造成一片田网。八队夹在两道废弃的大堤之间。前面的一道大堤从十六队,九队延伸到八队。大堤上一个接一个住满了搬来的人家。大堤南边是一条长达十几里的哑河,两头被河坝拦住,在我们队里被一条河坝切断,河坝上修建了从安乡通往常德,长沙的公路。哑河东段属于安康公社,西段属于安裕公社。田大妈家住在后面的大堤上。家前是大公路,越过公路便是成片的稻田。家后面菜园边上便是一条小哑河,属于八队。
七十年代中期,属于大包干时代。农忙时节,田大妈夫妇天没亮就要出工。扯秧,插秧,割谷,田大叔负责耕田,耙田,没日没夜的。在家里,大一点的孩子便帮忙煮饭,从菜园子摘来疏菜。准备好柴火,等田大妈收工吃饭的时候,匆匆忙忙回家做好饭菜。吃完饭,又要出工。家里没有柴火烧,便要去捡柴火。枯枝,水沟边的杂草,杂木,砍来晒干,扎成一捆一捆的码在屋檐下。有时没有这些杂木,就只好烧稻草做饭。稻草绞成一个个靶子码好,但是稻草靶孑不好烧,体积大,要用烧火棍不停的拔动,灰又多,很快稻草灰便填满了灶,关键是大热天把人热得受不了。
有一次,田大妈夫妇半夜趁四个孩子睡着了,两个人偷偷的爬到大公路边的大杨树上砍树枝。这些树枝放到偏屋后阴干,是上等的柴火。大公路两边栽着成排的大杨树,是属于村里的。如果发现有人偷砍,是要全大队批斗的。结果四个孩子半夜醒来,不见了爸爸妈妈,便大声喊叫,到处找爸爸妈妈。从家里走到大公路上,在昏暗的月光下,一路哭喊着找爸爸妈妈。这时候,队里很多人都惊醒了。特别是村支部*刘代建就住在八队东头的公路边。他赶紧穿好衣服,跑出来。走到四个孩子身边。其实,田大妈夫妇偷砍树枝正在不远处的树上。听到四个孩子的喊叫声正准备下树。但是,因为孩子喊叫声已经惊动了队里的其他人,公路上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人,围在了四个孩子的身边。看到大队支书刘代建也出来了。田大妈夫妇躲在树上不敢下来。*隐隐约约看到公路边散落的一些树枝,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对四个孩子说:“来,听话,我送你们回家。你们的爸爸妈妈就会回家的。”又对其他人说:“没什么事,孩子哭闹,大家回家休息吧。”刘代建把四个孩子送回家,四孩子哭喊得也累了,有了大人的照顾,又睡着了。刘代建安顿好孩子就回家了。田大妈夫妈一看公路上没有人了,才下树,把砍好的树枝背回家。
因为孩子小,柴米油盐,家里的开销很大。加上两个大一点的孩子已经上学。一个学期每人要交五毛钱的学费。还要买学习用品,都需要钱。买新衣服更是奢望。每到冬天,田大妈便找些大人穿旧了的旧棉袄,自己裁剪,给每个孩子改装一套小棉裤,小棉袄。丑是丑点,但很暖和。为了多挣点工分,田大妈夫妇在队里拚命干活,起早摸黑。但那时候是一个大人,一天八分工,折成钱也就八分钱。家里两个人干活,要养活四个孩子。每年队里分的粮食也不够吃。有两年过年,田大妈还靠在澧县的两个弟弟,挑了两百斤小麦过来,才没有饿肚子。
于是,田大妈便趁着出工时中午的休息时间,把自己菜园里种的菜瓜,辣椒,挑到北河口小镇上去卖。那时一般是不允许自己卖东西的,人们买什么都到公家开的供销社买。田大妈却有她自己的路子,她挑着菜瓜,辣椒,走到镇卫生院,学校,油站那些家属区,走到每家的门口,偷偷的叫卖。菜瓜只要两分钱一斤,辣椒三分钱一斤。一担菜可以卖一元多钱。比出工强多了。
田大妈在艰苦的日子里熬着。抚养着四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