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比较嘈杂,赴宴的人很多,一群孩子在你来我往的人群中串来串去,喜笑颜开。
我压低了鸭舌帽,在距离舞台较远的拐角处坐了下来,放眼望去,婚宴大厅里足足摆放了有几十桌,好大的排场!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司仪开始讲话,至于说些什么,我没在意,我的眼神不停地在舞台和大厅入口处来回切换。
不一会儿,在一片轰鸣的掌声中,新郎走上舞台。
他个头不高,微胖,隆起的肚子虽然有西装的遮掩,却还比较明显,一副平头则显得忠厚老实,看上去大概四十左右。
“听说新娘子才刚离婚几个月,这么快就跟方明谈上了。”
“可不正常嘛,方明有钱啊!手底下有2家公司,市区还有几套房子,再说,他前妻去世都三四年了......”
同桌的两位大妈嘀咕着,全然不知坐在对面的竟是与新娘十年风雨的人。
随着一段浪漫的音乐声起,只见一个身着白色婚纱的女人缓缓地踏上红毯,左手牵着一个身材魁梧但有些苍老的男人,身后紧跟着一男一女,两个10岁左右的孩子,这不是我的爱人汪霞吗?这不是我的老岳父吗?
而此时此刻,他们迈向的却是另一个男人,一个相识还不到一年的人,他们之间有感情吗?他真的是她想要的那个人吗?她真的能幸福吗?
无数个问号在我心里盘旋,无数个“不要这样”在我脑海里略过,此刻,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强忍着不让它们出来......
可当她说出“我愿意!”并伸手让那个矮胖男人为她戴上钻戒的那一刻,我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江淼,江淼,快醒醒!怎么搞的?快醒醒,快醒醒......”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有人在推我,伴着一阵急促而低沉的呼叫声。
我揉了揉眼睛,见母亲弯着腰,右手搭在我肩膀的被子上,不停地摇晃,表情焦急且难过。
“怎么回事,睡觉还能哭成这样!”见我醒来,母亲挪开手。
“啊?我哭了吗?我刚才在做梦!梦里好像被一群人打了!”我忙解释道。
事实上,在我揉搓眼睛的时候,泪水已经打湿手背了,而且,在我醒来回复的话语中还带着哭腔。
我没敢把梦里的情景向母亲描述,只好临时糊弄了一下。
“乖,做梦都在跟人打架!”母亲听罢,有些哭笑不得:“小时候就经常这样!”
我苦笑着没有回应。
母亲转身朝厨房走去,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我把头缩进了被窝,想延续刚才梦里的场景,我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样勇敢的冲上去,说一句“跟我走!”,然后拉起新娘往外狂奔,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疯狂热吻,最后,新娘感动不已,答应重新回到男主角身边。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再次泪奔。
“妈,把烟递给我一下。”我一边抽泣,一边指着窗台上的烟盒。
“抽什么烟,大清早的,抽那么多烟可好?”母亲转过身,表示拒绝。
“拿一下吧!”我近乎哀求,声音低沉。
大概是母亲猜到了我刚才在睡梦中痛哭,以及此刻流泪的原因,接连叹气。
“唉......现在知道哭了,早干什么去了?犯错的时候就没想想后果吗?”母亲对我是怨恨的,不太情愿的把香烟往沙发边的茶几上一丢。
我点上烟,深吸了两口,连带着抽泣声,咳嗽起来,母亲见状打开窗子。
“她们的车票买了没有?几点的?”母亲凑过来,小声询问,生怕隔壁主卧里的母女俩听见。
“好像......还没买吧,昨晚我......我问过了。”咳嗽并未止住。
母亲没再说话。
时间已是九点,由于是周六,大家都还没起床,客厅里小仓鼠咬笼子的“咔咔”声着实让人心烦,可能是挨饿了吧,这几日大家对这一大家子的关爱少了许多。
母亲似乎也发现了,蹲下去准备喂食。
我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感受着香烟略过喉咙后的那股让人上头的感觉,这感觉伴随我十五个年头了,比和妻子认识的时间还久。
刹那间,一个念头闪过:我爱的人今天将离我而去,以后能够陪伴我的可能只有烟了,你才是我最忠诚的伙伴。
午餐准备的还算丰盛,这是母亲为儿媳做的最后一顿,有妻子爱吃的红烧鱼、有炖猪脚、还有空气炸锅做的鸡翅......
吃饭的过程中,除了女儿叽叽喳喳,其他人都沉默不语,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吃完这顿饭,我们将各奔东西!
我在职场上吃过不少次“散伙饭”,大多数是给同事践行,但自己的“散伙饭”倒是头一次,说来倒是有些讽刺。
我是第一个放下碗筷的,揣了一盒烟,下楼找了一块空地点上,迎着阳光,长舒一口,烟圈随着微风缓缓漂移。
第二支、第三支......
小区的大叔大妈们总是见不得冬日的阳光,随意溜达的,遛娃遛狗的,比比皆是......今天也确是个好天气,阳光和煦,微风拂面,像是春天就要来了一样。
往常,这种天气的周末,我们一家人也总不会放过,附近的广场,河边的公园,就连十几公里以外的破旧古镇也不落下。
拿妻子自己的话说:“我不爱穿衣打扮,就喜欢吃吃喝喝,尤其是出去转转!”
这句话,半真半假,哪有女人不爱美的?只是这些年,我没能给她像样的生活罢了!
不远处,一对小夫妻领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孩子玩耍,孩子骑着滑板车横冲直撞,爸爸紧追其后,四处张望,生怕路过的外卖小哥飞驰而过,妈妈则不停的喊叫着:“宝贝,慢点儿!慢点儿!”
这幅场景,似曾相识,以前,我和妻子带女儿玩耍的时候也经常这样。
“她们要走了,快点回来!”点开妹妹发来的信息,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这么快?
我小跑着上了二楼,门是开着的,妻子正吃力的托着那只她妈妈陪嫁的红色拉杆箱,我快步上前接过,有些沉,应该是一些厚衣服和书。
丈母娘拎着两个手提袋,背上趴着一个鼓鼓的背包,表情有些严肃。
“宝宝,记得给妈妈打视频哦!”妻子朝正在窗前沙发上玩平板游戏的女儿喊去。
“噢,好的妈妈,我知道了!”女儿的回答干脆利落,继续着她的玩乐,此时的她是全然不知的,她也许以为妈妈只是随姥姥回老家一趟,过几天就会回来。
妻子泪眼婆娑,夺门而出,我紧跟在后面,沉重的拉杆箱让我有些吃力,但也阻挡不了我快步追上前去,我拉住妻子的右手。
妻子没有拒绝,左手擦拭着眼泪,此刻的我不知该说点什么。
出租车早已在小区大门外等候,见我们一行人出来,打开了后备箱,我快步上前放置好箱子。
妻子打开左边车门,丈母娘坐定,便又绕到右边车门前,刚准备去拉车门,被我一把拽住,我紧紧地抱住妻子。
此刻,我只想她能在我怀里多停留一会儿,再最后一次感受她的温度,我抚摸着她的头发,泪水不听使唤的再一次狂飙:“我不想跟你分开,不要走好不好!不走好不好!”
妻子默不作声,只在不停地抽泣。
“好啦,好啦,司机叫啦......”坐在后座的丈母娘连声呼叫。
妻子听罢准备挣脱,可她哪里能挣开一个深爱她的男人最后的倔强呢!
我死死的抱着她,用尽了全身力气。
妻子也许感受到我此刻的心意,双手环抱住我,把头埋进我的肩膀,泣不成声。
此刻,我感到妻子颤抖的身体,感到妻子无奈的决定,更感到妻子可能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不舍和痛心!
路上的汽车轰鸣而过,行人们三三两两,小区外墙改造的作业声哐当哐当......
身后的妹妹拽了下我的胳膊:“好了,司机已经催了好几次了,这路上人多,像什么样子!”
我松开手,抱住妻子的脸颊,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随着发动机的一阵轰鸣声,那辆载着与我有十年感情、十年记忆、十年酸甜苦辣的人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此刻,我痛哭极了,我望着汽车驶离的方向挪动着双脚,泪水淹没了我的脸颊,打湿了眼镜。
她离开了,我朝夕相处十年的爱人,终究是离开了。
2023年2月18日12:40,从这一刻起,只剩下我一个人行走......
写于2023年2月22日19:20
我曾是一个有志青年,事业顺利,家庭幸福,但2022年我沉沦了一整年,致使身背巨债,家庭破裂,现已深刻认识到自身问题所在,决心痛改前非,并立志3年内追回妻子,用余生于她补偿,希望条友关注我,予以支持和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