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柯里昂和普里齐之间标出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
突如其来的暴风毁了我们前一晚的睡眠,我们在朦胧的天色下出发,眼袋重过了背包,但还好有强力浓缩咖啡顶着。当我们行至西西里岛的粮仓之乡时,天空再次预警。峡谷间的棕榈树、芦荟与多刺的仙人掌看起来充满亚热带风情,与棕色的麦田和泥泞满身的牲畜景象格格不入。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上红白相间的路标,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一次,鼓励着我们沿着因雾而变得模糊不清的土路前行。
突然,大到能刮起树木的风在来袭前的几秒钟发出了暴风雨即将来临的信号。云层像火山碎屑流体一般地滚过大地,紧接着是足以蔑视防水衣的雨水倾盆而下。泥泞被大雨冲成了黏土,大概齐膝深,凶险的流沙冲走了我的一只鞋子。把鞋子寻回来后,为了快点儿蹚过这暴雨刚形成的泥沼与浅水区,鞋带儿甚至都没有系上。
托托 · 格列柯在普里齐的酒窖里,与徒步旅行者分享他生产的葡萄酒。
几小时过去了,在一片泥泞里跋涉变得就跟用棍子戳眼睛一样有意思(我可没乱说,因为这的的确确是我弯腰系那双满是泥土的鞋带时发生的真事儿)。继续往前,我们比刚才更加迷失方向,但我们被塔利亚维亚神殿(Shrine of Tagliavia)外的一个奇迹拯救了。但这可不像1800年时那两个牧羊人一样,在岩石上看圣母马利亚的脸,而是借助了WhatsAPP的帮助。终于,我们找到了手机信号,于是乎收到了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互助友人”的信息。
苏泰拉山区古老的拉巴托区。
“我们经常救助中暑的人。”玛丽西亚·波拉拉(Marialicia Pollara)说。她的四轮驱动车在一条被冲毁的赛道上与我们相遇。路上连一片树荫都没有。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在夏天就像是金发女孩散步,略有火热,春天正好,不热,也不太冷。“那是长满野花的时候,”玛丽西亚说,“可你现在特别倒霉。明显我们正处于的不是秋季时节会有的短暂风暴,而是正在经历末期的飓风,上周,一场山洪把一辆汽车冲走了。”多亏冬季河漫滩绕道,让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全年都可以通行。
玛丽西亚 · 波拉拉 ( 右 ) 和西尔瓦娜 · 马萨利西在十字架旁俯瞰柯里昂。
“但是这天气还是太疯狂了。”玛丽西亚说。她开车带我们驶离倾盆大雨,此时塔利亚维亚礼拜堂(Tagliavia'sChapel)的牧师正在接待一名捷克朝圣者,看来他的帐篷今晚没机会搭了。在她位于柯里昂小镇(Corleone)的民宿LaBiciclettaRossa,我们与玛丽西亚的丈夫卡梅罗(Carmelo)一起共进了家庭晚餐。自制的扁豆汤和农场新鲜的乳清干酪,淋上刚摘的翡翠绿色橄榄油,美味极了,这晚餐即使再被洪水浸透一次也值得。
02
斯多葛哲学的故事
导游费德里科·布兰达(Federico Blanda)说:“黑手党并非诞生于柯里昂小镇,而是遍布于意大利。”我们站在一张照片旁,照片上的年轻人在附近的鹅卵石街道上被枪*。这是20世纪七八十年代意大利有组织犯罪的众多鲜血淋漓的画面之一,这张照片被展示在西德玛博物馆(Cidma),这个反黑手党博物馆的前身是柯里昂小镇的一家孤儿院。
除了莱蒂齐亚·巴塔利亚(Letizia Battaglia)令人胆战心惊的新闻摄影作品外,还有大量的法庭文件档案,详细记录了474名黑手党成员在巴勒莫的“马克西审判”中受审的细节。随着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带来的游客越来越多,柯里昂小镇的故事就会被越来越多地听到。这座城市雄壮地堆砌在山脉和陡峭的峡谷上,是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上一座星光熠熠的舞台,这条路线如“之”字般蜿蜒曲折地穿过教堂和修道院。春天,戴尖帽子的兄弟会聚集于此一同庆祝复活节。导游费德里科说:“这是另一个在我们岛外鲜为人知的故事。”他所指的是该地区的复活节游行(Semana Santa),虽然这里的游行在盛大程度和规模上挑战了西班牙的复活节游行,却没有吸引到任何国际群体加入。
我们沿着圣尼科洛河(San Nicolò)行走,它从柯里昂小镇流淌而下,众多的瀑布曾为该地区的工厂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我在弗朗西格纳徒步路线结交的另一位朋友托托·格列柯(Totò Greco)说:“人们来这里可不是因为恰巧路过。”我在附近的普里齐山顶小镇(Prizzi)遇到了他,那儿远离任何主干道。“但现在,这儿已经可以满足朝圣者的需求了。”普里齐小镇之前没有酒店,所以,像玛丽西亚和许多弗朗西格纳当地人一样,托托将一个家庭住宅改装成了时髦的旅馆风格民宿。他还成立了一个民宿协会——Sikanamente,并且以周围的西卡尼山(Sicani)命名——以激励当地的年轻人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