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悲惨世界》中,涉及很多苦难的人物形象和角色,包括苦役犯、妓女、黑帮、充满理想的学生、教士、流浪儿等。其中流浪儿是作者重点描绘的一个群体,不但有群像描写,还有重点角色刻画。
书中有一位天生乐观、快乐并富有善心的15岁流浪儿伽弗洛什,对流浪中的痛苦不以为然,幽默自嘲,甚至收养、照顾比他更小的2位流浪儿。底层流浪生活并没有让他变得自私、冷酷、无情,甚至还很有人情味。
伽弗洛什是客栈老板德纳第夫妇的亲生儿子,住在蒙菲郿的乡下。后来客栈*,跟随家人来到巴黎。德纳第夫妇“重女轻男”,喜欢闺女,对男孩子极不待见。只管生不管养,任其自玩自耍,自生自灭,丢了就丢了,流浪就流浪吧。这与中国人的亲子观念完全相反,也是伽弗洛什到巴黎后流浪街头的原因。
他第一次出现时,是在一家理发店门前,准备趁理发师不注意,顺走一块香皂,卖出换一条面包。在这里他遇到了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大的7岁,小的5岁。这俩孩子进入理发店,本欲打听“母亲”所在地,却被理发师轰出门外。
看着两个无助的孩子,得知二人没有地方睡觉,他自告奋勇站出来,像个大哥一样,当即友好地带着两个小孩去他的住处。路上,瞧见路边大门洞下一个13、4岁的女叫花子,衣衫褴褛,浑身冻僵,他口无遮拦,“恐怕连条裤衩都没得穿”,说着将自己的羊毛围巾解下来,送给了女叫化子。
一路上,他嘴都没闲着,他看到什么就评论什么,甚至对行人使坏,随心所欲,张口就来。他骂理发师是个老鲭鱼,是一条蛇,没长人心,缺乏同情心。
一个姑娘看到三人鱼贯而行的滑稽样子,忍不住格格大笑,他立即反击,称对方为公共马车姐儿。遇到一个拖着扫把的看门老太婆,如骑马一般,他即调侃对方,“这是要骑马出门吗!”
行走中,雨不停地下,他不无顽皮行为。一脚踏下去,故意将泥水溅到一个过路人的亮皮靴上。对方怒斥其为小坏蛋,他不甘示弱地藐视对方。
因穷困不已,自己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路过一家面包房,却问两个小孩吃晚饭没有。他搜遍了自己可怜的衣兜,摸出一枚硬币(面值一苏),买了一个面包,切成三份,并分给两个孩子每人一份。
面包师看着这三个熊孩子的模样,理所当然地拿了一块廉价的黑面包。可是伽弗洛什以自己请客,不能掉面子跌份为由,坚持换成了白面包。他把最大的一份给了7岁的大孩子,中间的给了5岁的孩子,最小的一块留给了自己。
已然在流浪中,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却还散发着满满的热量和爱心,接济比他更需要的孩子,良心尚未泯灭。
在巴士底广场有一个废弃的拿破仑时代巨型大象雕塑。那大象肚子里空间较大,他把那里规划成自己的家。
吃完了面包,他像父母一样带着2个孩子回家。偶遇化了装的社会大哥蒙巴纳斯,贫嘴马上开涮,“你披了一身麻酱紫色的皮,又像大夫一样戴着蓝眼镜,老实说,真够派头呀!”
这个热心肠总不拒绝帮助别人,有求必应,不来虚的。就像一些热情的北京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有事您吱声”,这事包哥身上了,并留下自己的住址。
他这样介绍自己的住址,“我住在一、二楼中间的夹层,没有门房,你找伽弗洛什么先生就行!”呵呵,一个大象雕塑肚子里的家,他硬是给整出了绅士的家一样的感觉,只是没有门房。一本正经地称呼自己为先生,看到他一本正经讲出的这句话,我都要笑了,调侃别人,也不忘调侃自己。
两个小孩看着黑暗中矗立的巨型大象雕塑,迟疑着不敢钻进去,他贴心地搭上一架梯子,但他自己根本不用。他抱着大象腿,跟上树一样,噌噌噌窜上去,从入口进去,转回身来,友好地鼓励梯子下迟疑磨蹭的两个孩子。
大孩子上去了,小的还是不敢上。他又抱着大象腿溜下来,拦腰抱着那个小点的孩子,前拉后推,像个小父亲对待自己的小儿子一样亲切。
屋内老鼠扎堆,吱吱乱叫,两个小孩犹如进入黑咕隆冬的坟墓,恐惧而不安。为了安抚两个孩子,他找出自己抠索节省的火绳点着,照亮两个孩子胆怯的心。还不忘嘲弄一句自己的小气:“我不允许自己每月照亮的花费超过一苏”。俨然一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老手。
雨夜中,一道闪电透进来,他想象力无比丰富,立即接口道:“既然仁慈的上帝点亮了他的蜡烛,我这支就可以吹灭了。”象个诗人一样,在最恰当的时机体面地吹熄了自己的烛光。
睡觉时,他安置两个小孩处在草席上,并为他们盖好毯子,“把毯子一直拉到他们耳边”。人小鬼大,多温暖啊!
社会大哥蒙巴纳斯后来果然亲自登门,找他帮忙。他二话不说,跟着就去了。到了地方,对方提醒他注意危险之类的,他若无其事,跟没有听见一样,到了就开干,完事后又跟没有发生什么一样,不求感谢,径自回去了。
最底层的流浪生活,锤炼得他“足智多谋又无所畏惧”,“像老江湖那样满脸怪相,又总挂着极天真极可爱的笑容”。
他过早地成熟了,难得的是并没有丧失对自己同类的友爱和善良。他也没有继承自己老爹老妈德纳第夫妻的贪婪和忘恩负义。
他当时并不知道,他无意中收留的两个流浪儿,是他的两个亲兄弟,如他一样,被他的父母无所谓地送给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