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抹佈。
这句话是瑞丽赌石圈里最有名的一句谚语。
无数人因为赌石一夜暴富,无数人因为赌石一夜倾家荡产。
我父亲二者兼顾。
我父亲叫林友生,在我七八岁的時候,他就在昆明这边開了饭店,身家小百万。
在两千年的時候身家小百万可是巨富,我爸那時候是左邻右舍里最有面子的,谁见了我们都得给一个笑脸。
在我七八岁的時候,就有人给我介绍對象了,虽然是半開玩笑的。
但是也因为開饭店太忙了,我爸总是四五点就出去采购,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来,我们一家人很少能有个团圆。
那時候我最期待的就是月尾的時候,因为月尾要盘存,所以我爸会提前下班,那時候我爸才有時间带我去玩一会。
我永远都记得我爸将我顶在肩膀上的样子,每次他把我顶在肩膀上转圈的時候,我都能乐疯了。
我们父子两的互动很简单,但是每次都很開心。
但是每个月也就只能有这么一次互动。
我爸對我们娘两一直有愧疚,总是说没有時间陪我们,我爸总是说要带我们出去旅游,放松放松,然后好好补偿我们。
我一直期待着他的补偿,终于,在我十岁的時候,我爸终于有時间放下手里的活带我们去旅游了。
我爸带我们去瑞丽游玩,这里是云南最有名的风景区,我父亲带我们玩了水上乐园,去了原始森林,也去了天涯地角。
这一次是我们一家人玩的最開心的一次。
但是也是因为这一次,让我爸走上了歧途。
瑞丽最有名的就是翡翠,想要得到翡翠,就要通过赌石,来瑞丽旅游的人,不赌一次翡翠是非常遗憾的。
我爸的馬仔极力邀请我爸去赌石店玩一玩,我爸拗不过,也就去到赌石店玩玩。
这个馬仔對瑞丽的赌石店很熟悉,跟很多老板都是朋友,带着我爸去玩,人家都很客气,把最好的原石都拿出来给我爸玩。
这个馬仔给我爸開車的,到了赌石店,让人家老板幫我爸挑一块石头,让我爸切切玩玩,人家老板看我爸的打扮很阔绰,二话没说,直接把他收藏的石头给拿出来。
老板跟我说,这里有一块,很不错的,他擦过的,擦涨了,很不错,场口正。
我爸也不懂什么意思,人家老板跟他解释,说这一块石头是他1万块买来的,后来擦涨了,他覺得这块石头,可以卖到5万块,而且可赌性很强,蟒带很有力,色极有可能吃进去了,这个老板看我爸很有钱的样子,也是想跟我爸长期做生意,也不想赚朋友太多,就2万块,要卖给我爸了。
我爸很要面子,两万块都没还价,直接就给拿下了。
那个馬仔陪着我爸,把石头切了,我爸又不懂赌石,也不知道能赌多少钱,就是给馬仔一个面子,随便玩玩的。
但是,没想到切出来的结果是,满绿,爆涨。
当场就有很多翡翠收购商出100万,要收购这块原石,我爸本来还不信,傻乎乎的就把那块原石100万给卖了,当拿到钱之后,我爸才知道,原来翡翠真的这么值钱。
我爸高兴坏了,他没想到钱这么好赚。
他起早贪黑的,每天四五点出門,十一二点回家,辛辛苦苦了三五年才赚了一百万,但是这一块翡翠就幫他赚了一百万。
这一夜暴富的疯狂,让我爸有些招架不住了。
当下,我爸就给了这个馬仔包了一万块的红包。
我爸因为一块翡翠一夜暴富,但是,这并不是幸运的開始,而是悲剧的開幕。
我爸回家之后,心心念念的都是想着赌石,他對于经营饭店也没了动力,他回家之后,就买了很多赌石的书,每天都钻进了赌石行里,天天都抱着石头研究。
从那以后,我爸陪我们的時间就跟更少了,他把饭店交给了那个馬仔打理,然后他自己一个人跑到瑞丽去赌石,有時候一去就是一个月。
在之前的店里,他有赢有输,但是总归是输多赢少,我爸就很生气,就不在以前的店里去赌了,到了别人那里,生人就不会客气了,開天价,还价就卖,品质都是很差的,场口不正,切垮了很多,在圈里都知道他好宰,越赌越大,越买贵的。
我爸输了个精光,我十七岁的時候,考上了大學,但是那時候家里已经没有钱给我交學费了。
我爸覺得對不起我,就把饭店盘给了以前那个馬仔,我本以为我爸洗心革面不在赌石了,我们全家人都是能接受他的,只要他从头再来,不是難事。
但是没想到的是,我爸居然拿着钱又去赌石了,他说對不起我,不想我过的寒酸,他要去翻本,只要赌赢了一块帝王绿,我们娘两就能过好日了。
我爸是越陷越深,其实好日子我们娘两早就过上了,只是他不知足而已,贪欲蒙蔽了他的眼睛。
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一百五十万买了一块石头,最后切垮了,我爸最终身无分文了,他覺得對不起我们娘两,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家。
而且不停的借钱,不停的借高利贷,他就是想要翻本,把以前输的都赢回来。
可是他再也没有赢过钱。
而我跟我妈妈也要不停的打零工给他还债,我们过的很辛苦,我妈妈以前什么都不用做,是饭店的老板娘,但是现在要自己的饭店洗盘子刷碗,还要面對以前的那个馬仔。
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怪过他,我们都希望有一天他能回家。
但是可惜,他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回家面對我们。
我爸那个馬仔接手了饭店之后,*很大,把周围的十几家店铺都给吃了,把小饭店做成了大酒店,聽说身家都几千万了。
有一次他去瑞丽旅游,在大街上遇到了我爸,那時候我爸还不知道他已经是大老板了,就跟他嘻嘻哈哈的聊天,这个馬仔人还挺好,带我爸去洗澡,去按摩,还请他吃大饭店,还带他去住酒店。
我爸本来覺得没什么,他的馬仔嘛,都是小意思。
但是后来这个馬仔给我爸聊天的時候,无意间让我爸知道,这个馬仔之所以混的这么好,其实就是因为接手了我爸的饭店,把饭店给做大了,才有今天的成就。
我爸当時就受不了了,他哭的稀里哗啦的,这个馬仔以前只是给他開車的,但是现在却開豪車住酒店,而且所有的钱还都是他的饭店赚来的。
我爸这个人死要面子,他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说,如果当時没有来赌石,或许,他也已经身家几千万了。
一刀窮一刀富,让他输掉了人生。
那个馬仔没想到我爸会哭的稀里哗啦的,就很同情他,毕竟是他带着我爸去赌石的,他也是跟着我爸混的,所以他就说,给我爸十万块,让我爸去支个摊子,做个小买卖,一家人也有个照应。
我爸拿了这十万块,但是他受不了这个屈辱,他没有去做生意,而是去翻本了。
他到了以前的店铺里,买了一块原石,他把最后的尊严与人生赌进去了。
但是,最后的结果依然是输了。
我跟我妈得到他最后的消息是……
到瑞丽警察局收尸。
我妈聽到我爸去世的消息之后,当下就昏死了过去,住进了医院,而我一个人赶往瑞丽给我爸收尸。
当我见到他的時候,他只剩下一盒子骨灰。
我记忆里那个顶着我转圈圈就能让我快乐一整天的父亲。
没了……
我爸这辈子,骄傲过,努力过,风光过,也落魄过,在外面流浪了大半生,到死了,我想要他落叶归根。
我妈从来没有怨恨过他,为了能让他有个安身之處,就拼命的加班洗盘子,想要在昆明给他买一块墓地。
但是昆明的墓地太贵了,最便宜的青龙墓园要13800,我爸欠了太多钱,我们家现在一贫如洗,根本就买不起。
所以我只能一边上學一边跟我妈一起在酒店做一点零工,想要尽快的把这13800给凑齐了,然后给我爸买一块墓地。
“妈,我来洗吧。”
我撸起来袖子,将蓝色的盒子搬上水槽,我妈脱下来手套,一双手都是裂口,他曾经是个少奶奶一样的人物,也很娇贵,那双手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但是眼下,我已经分不清他那双手跟男人有什么区别了。
“林晨啊,苦了你了,要是你爸争气一点,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你要好好读书,别學你爸,脚踏实地的干。”
我妈叫戴淑娇,五十出头的年级,但是看上去有种风烛残年的感覺。
在我妈哭的每个夜晚,我都发誓,我会让我妈过上以前的生活,我要代替我爸好好照顾我妈。
我说:“等会,我去找找齐叔叔……”
我妈妈立馬反對,他说:“别去找他,他以前是你爸的馬仔,给你爸開車的,咱们已经够丢人了,别再让人笑话了好吗?咱们脚踏实地的干,凭咱们的体力把困難给解决了,虽然苦一点,但是咱们良心上过的去。”
我点了点头,我妈这个人看上去挺柔弱的,但是内心很堅强,有一股傲气,他不愿意去求别人,更不愿意我去求别人。
但是我不想看着我妈再这么吃苦了,齐亮这个人还可以,从小的時候,就巴结着我,以前说要给我介绍對象的人之中,就有他,他想要把他的女儿嫁给我的。
虽然说出来有些丢人,但是其实我挺喜欢齐岚的,她长的漂亮身材又好,跟我也玩的来,我一直把齐亮当做亲人看待的。
“干什么呢?偷懒?死老婆子,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聽到一个人在骂我妈,我很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个人是后厨的大厨,特别胖,人特别凶,他叫陈洪亮,总是找茬欺负我妈。
我生气地说:“我不是在干吗?”
陈洪亮十分不爽,他指着我说:“你不要钱是不是?你们拿两个人的工资,一个人干活?要脸吗?你瞪什么?不想干给我滚,再看我信不信我抽你?”
我内心十分憋屈,这家酒店是我爸创建的,到现在用的招牌还是我爸的名字,但是一个后厨的厨师都對我横眉冷眼的。
我妈看到我瞪眼,就赶紧推開我,他知道我自尊心很强,她害怕我打架。
我妈说:“我干,我干。”
陈洪亮不屑地说:“小逼崽子,还以为你是太子爺呢?你他妈连个鳖都不如。”
我看着陈洪亮走了,我很想追上去教训他一顿,可是我妈拦着我,他说:“孩子,窮人站在十字街头耍十八钢钢钩不着亲人骨肉,富人在深山老林舞刀枪棍棒打不散无義宾朋,别怪人家看不起你,等你有钱了,人家自然会巴结着你。”
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我就是不服气,我不想再洗盘子了,我離開了后厨,我想去找齐亮,我希望他能给我个工作,当年我爸让他開車,后来把饭店都交给他打理了,我覺得齐亮应该不会亏待我。
我去酒店的老板办公室,我敲了敲門,就推門走了进去。
我看着齐亮坐在电脑前,就礼貌地说:“齐叔叔,我找你有点事。”
齐亮穿着西裝,头发梳的油亮,留着小胡子,手上戴着三十万的劳力士金表,看上去就很有派头,他以前给我爸開車的時候就很喜欢裝阔。
齐亮笑着说:“林晨是你啊,说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林叔叔,我缺钱,我想……在你这找点事做。”
齐亮立馬说:“是为你爸墓地的事吗?林晨啊,要我说,直接把骨灰撒在大金*算了,你们家这个情况,也别想那么多奢侈的事情了,你知道买一块墓地刷盘子要刷多久吗?”
我有些耻辱地说:“所以,齐叔叔,我想做点别的,我在大學學的是工商管理,你给我个管理的工作吧。”
齐亮站起来,笑着说:“年轻人要脚踏实地,我呢,是想要让你从基层做起,现在看来你是不耐烦了,这样吧,你先给我開車,我一个月给你三千块钱,合适吧?在我身边,你也能學到一点东西,拿,这是我的車,你拿着钥匙,先去把我的車给洗了。”
齐亮说完,就把車钥匙丢在桌子上,我看了一眼,是宝馬730的車钥匙,我没有拿,我覺得有点耻辱。
曾经齐亮是给我爸開車的,但是现在,他居然让我给他開車,我怎么都感覺有点羞辱我的意味,但是齐亮的表情很和善,我也不能多想。
一个月三千,总比洗盘子好。
我拿着钥匙,我说;“知道了齐叔叔,但是,我不想開一辈子車……”
齐亮不耐烦的挥挥手,说:“先去……啊,回头我给你安排新的工作。”
我点了点头,拿着钥匙就出去了。
我刚出門就看到了齐岚。
齐岚是真的漂亮,一头離子烫的长发飘逸,穿着短裙,那双傲无双的长腿让人眼花缭亂的,美丽的脸蛋有明星相,气质也十分出众。
“齐岚……来公司了。”
我打了声招呼,我跟齐岚一起长大,以前他特别喜欢到我们家玩,因为我们家会买很多零食,我也有游戏机玩,所以他总是粘着我。
“晨哥哥啊,你好几天没去學校了,家里事處理完了吗?”
我聽到齐岚话,就说:“處理完了……”
我还想说什么,齐岚立馬说:“那你忙去吧,后厨刷盘子挺累的,多註意休息啊。”
齐岚说完就走进了办公室。
我心里有点失落,他以前都是巴结着我的,现在见着面,感覺像是要躲着我一样。
我准备要走,但是突然聽到齐岚不耐烦地声音。
“爸,你是不是故意恶心我啊,为什么啊?你干嘛还要让他在酒店洗盘子啊,他在學校还总是跟我裝熟,弄的我跟那些同學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人家还以为是我男朋友呢。”
我聽到齐岚的话,心里像是被扎了一刀,我一直把他当女朋友的,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说。
我妈的话在我耳边历历在目,难道穷人真的要受人鄙视吗?
“你爸只是想要洗刷以前的耻辱,我以前给他爸开车,给他爸做马仔,当年我吃过的苦,我就得让他儿子尝一尝,别担心,过段时间,他受不了了,就会自己滚蛋的。”
“哎,爸,我见到他就特难受,真的,他现在还以为是小时候呢,居然还有优越感呢,跟我说话,居然平视我,我都不知道他凭什么……”
我握着车钥匙,失落的下楼。
齐岚的话,像是针一样,字字扎心,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平视他,居然是一种傲慢了。
原来,他给我爸钱,并不是可怜我爸,只是想要羞辱我爸,原来他给我工作,不是为了帮我,只是为了羞辱我,我林晨真的太傻了,居然还把他们当亲人。
果然,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我站在停车场,看着齐亮的宝马730,手里的车钥匙,沉甸甸的,我心里特别不服气,我为我爸觉得特别不值,你一个马仔,要不是我爸给了你机会,你能有今天吗?
你不感恩就算了,你居然还背后捅我一刀。
我眼眶泛红,但是我没有任何办法,以我现在这个环境,我根本没办法翻身。
我特别想要翻身,我特别想要为我爸打抱不平,我特别不想让他们看不起我。
如果我想要翻身,我就得跟我爸一样,我得去赌石。
赌石……
我心里像是着了魔一样。
我想去赌一次。
一刀穷一刀富。
我不想被人看不起,我不想被曾经我爸的马仔羞辱,我也不想曾经为了问我要零食吃讨好我的女孩子看不起。
我摸了摸我口袋里的钱。
只有一千块钱,这是我刷盘子刷了半个月,本来准备给我爸买墓地的钱。
爸,如果你在天有灵,帮我!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抹布。
我要改命。
要么。
就认命。
我带着我爸的骨灰来到昆明的赌石一条街。
如果这次我能赌赢,我就给我爸买一块墓地,让他入土为安。
如果赌不赢,那么我也将认命。
我会把我爸的骨灰撒到大金江里,让他随波逐流,找到他自己的归宿。
我并不怨恨我爸,但是,我不能让我跟我妈再受他拖累,他活着,我们要给他还债,他死了,我们要拼命给他赚钱买墓地。
我不想我妈太累。
如果我赌不赢,我就要好好的跟我妈计划新的人生。
景星花鸟赌石市场是昆明最大的赌石一条街,这里面的珠宝玉石交易很多,以赌石为主。
行走间能听到切割机的声音此起彼伏,叫价砍价的声音络绎不绝,场面十分火爆。
当然,跟瑞丽不能相提并论,这里只能算是个二手赌石市场。
我在街铺上行走着,心里有计划,但是又很茫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着手。
我爸丢在家里的那些赌石的书本知识,我都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看,我觉得我懂赌石,可是从来没实践过,所以对于能不能赌赢,我心里根本就没有底。
我看到一家赌石店,里面的人特别多,店名叫老友赌石铺,我就钻进去了,人都爱凑热闹的,尤其是赌石店,只有出高货翡翠的赌石店,人气才多。
我走进去之后,听着十七八个人在盯着一块翡翠议论纷纷,所有人对于我的到来,都没怎么注意。
我看着货架上的石头,这些就是石头,这一块小小的石头,能让人一刀暴富,也能让人一刀倾家荡产。
在赌石行里,有一刀天堂一刀地狱的说法。
“小兄弟来玩啊?手里捧的什么呀?这盒子,看着像是……”
我听到店铺的销售人员话,我就说:“骨灰盒。”
我的话说出来,所有人都回头看着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惊讶。
销售人员立马要把我推出去,他骂道:“你他妈的神经病啊?咱们这是赌石店,赢钱的地方,你带一个骨灰盒进来干什么?找霉头?那家派你来的?”
我看到他凶悍的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他以为我是来找麻烦的。
我立马说:“不是,我想给我爸买一块墓地,所以我来赌石,如果赌赢钱了,我就给我爸买一块墓地,如果赌输了,我就把他的骨灰给洒到大金江里。”
听到我的话,所有人都盯着我,每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哟,这小子,我知道了,是林友生的儿子,就是那个一刀赢了一百万一刀又输了倾家荡产的林友生,这个林友生真是死有余辜,现在还害的他儿子也来赌石,小子,别乱来,赌石行不是随便进的,要命啊,你爸就是前车之鉴。”
我听到有人议论我跟我爸,我心里不服气,但是我不想跟他们理论,是非成败都是活人说的,我爸死了,他就活该受人议论。
我问:“做我生意吗?”
店铺的老板走过来了,他说:“小子,生意我做,但是,别死在我门口,前几天有个人输了几百万,从楼上跳下来了,警察局把老板给带走了,虽然后来又放了,可是触霉头啊,可以卖你货,但是千万别死在我门口。”
我心里很不服气,怎么就看不起我呢?我一定会输吗?
我说:“别废话,做生意就做生意,放心,我不会死,我得活着,还得活的像个样。”
我说话的声音都是抽噎的,我很气,气他们看不起我,气他们议论我爸,我想争这一口气。
老板说:“小子,挺有骨气啊,比你爸有骨气,行,看你能不能比你爸命好,我这铺子里八大敞口的料子都有,有能耐活出个人样,就上吧。”
我把骨灰盒摆在了桌子上。
我手有些抖,看书学习经验是一回事,亲手来赌石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我心里压力特别大,如果我赢了,我林晨逆天改命,我要一路走下去,我要把我爸没走完的路,我给他走完了。
我要是输了,我亲爱的爸爸,他唯一留下的骨灰就得洒到大金江里,我特别不忍。
我深吸一口气,走过人群,所有人都给我让道,那些人看我的表情,特别的不忍心,好像一个孩子要走入歧途了一样,他们都想拉一把,但是没人能拉的动。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想,现在我只想走我自己选的路。
我站在铺子里看着铺子里的原石,这些石头来自缅甸各个敞口,所谓的敞口就是出产翡翠的地区。
每个地区出产的翡翠都是不同的,品质都不一样。
赌石行有一句话,叫做赌石不识场口,所以赌石之前,必须要选对敞口。
赌石有赌种、底、雾、水、癣、松花、裂绺、棉和杂质之分,但归根到底最重要的是赌色。
有色的翡翠就值钱。
想要赌到有色的翡翠,首先要选容易出色的敞口。
八大敞口中,新手容易上手的敞口有大马坎,后江,还有木那厂区的料子。
大马坎是缅甸的一个地区名字,这个敞口的石头容易出黄加绿的翡翠,但是性价比不高,后江的料子基本都有色,但是裂很多,新手最好别碰,因为贵,而且不出货。
木那的料子是老厂区的料子,新手老手都十分酷爱这个敞口的料子。
“木那”,是翡翠市场上一个档次较高的种料,以鲜艳均匀的绿色、透明清澈的水头著称。
最主要的是木那长裤的裂纹相对较少,只要出货一般都能做出来东西,但是种的变化较大,从豆种到玻璃种都有。
有点跟缺点并存,所以新手跟老手都很酷爱这个能出高货的敞口。
我在货架上找了一圈,找到了木那厂区的料子,这些料子都是小料,巴掌大,但是很贵,三百多一公斤。
我这一千块钱也只能买三公斤左右。
老板走过来,有些为难地问我:“知道怎么赌吗?”
我说:“知道,这是木那厂区的,木那杨梅皮的,第三层的料子。”
听到我的话,不少人都楞了一下,或许根本没想到我居然能看的懂敞口。
我看着老板哑口无言了,我就继续选料子,看的懂敞口是一回事,能不能赌的赢又是一回事。
我突然看中了一块料子,这块料子只有巴掌大小,我拿起来掂量了一下,大概三公斤左右。
之所以看中这块料子,是因为料子的皮壳,可以很明显地看到,这一块翡翠原石的沙粒是很细腻的,看着整体的紧密度也不错。
所以说,这一块翡翠原石切开后,里面的肉质应该也是相当细腻的。
不过也有缺点,皮壳虽然沙粒较细,但是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皮壳不够紧密。
所以,种就不会很老,但是也不会特别的嫩。
不过这块料子在所有的料子里,表现已经算是相当好的了。
我想要看看打灯之后的原石表现,我说:“老板,能把手电筒借我用一下吗?”
听到我的话,不少人都笑话起来,赌石居然不带手电筒,真是外行。
石头在灯光下的表现跟平常的表现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很多人为了能看到石头内部的表现,都会用强光灯照射原石,这样就能判断翡翠里面有没有颜色。
老板不耐烦的把手电给我。
我打开了手电,在原石上打灯。
打灯下去,水头很长,而且明显看到沙粒是较细的,光的照射面积也看不到像粗盐一样一粒一粒地堆积在一起。
所以,这一块翡翠原石的肉质是很细的。
这些表现,让我心里都有底了。
我说:“老板,这块多少钱?”
老板把我手里的原石给放在电子秤上,三公斤快到四公斤了。
老板说:“别说我欺负你啊,墙上写着呢,三百一公斤,这块四公斤了,我收你一千二,不贵吧。”
我听着,就握紧了手,我说:“我就一千块,能卖吗?”
老板啧了一下,说:“你带个骨灰盒来我店里,我要是不卖,我他妈的触霉头,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卖给你了,但是,输了别死我门口。”
我点了点头,赶紧的把口袋里的一千块钱拿给老板。
老板没急着收钱,他说:“哎,算了,我给你挑一块吧,这块我看着不行。”
我立马说:“不用,我就赌这块,输赢都不管你的事。”
所有人都看着我,觉得我挺倔强的,老板也不耐烦地说:“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刀穷一刀富,看你运气了。”
我赶紧拿着石头去切割机边上,我把石头交给切石头的师父,我说:“对切吧。”
师父看着石头,研究了一下,直接放在切割机上对切。
赌石的赌法有很多种,擦,磨,切,这里面以切为主,一刀下去,也就能见生死了。
我看着切割机转动起来,摩擦石头的声音,让我瞬间心惊肉跳起来,我从来没有这种紧张的感觉。
那种看着石头被一点点的切开,就像是我的命运被一点点的切开一样。
我不想被人看不起,我想有出息的活着,我想给我死去的爸爸买块墓地。
我的愿望很简单。
但是我心里清楚,一刀穷一刀富,能不能赌赢跟我想不想是两码事。
我只能听天由命。
我爸是能埋在墓地里。
还是被洒在江河里。
就看这块石头了!
未完待续...
来源:戏曲传承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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