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听李荣浩的《李白》,更喜欢李白。
在他诡谲的想象力中,我时常寻得自我的安慰,并一一排解。
就像孤独的时候,无人问津的时候,我总会想到李白的自得其乐,“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也许于我而言,读诗读词读美文,是一种自我疗愈。年少时喜欢读词,常常被其中的闲愁感动,觉得自己如同词中人。后来慢慢长大,渐渐褪去少年时“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独自垂怜,多了些面对生活的勇气。
今天分享的是极为励志的《行路难》。
行路难(其一)
李白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 ,忽复乘舟梦日边 。
行路难,行路难, 多歧路 ,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 。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这两句颇有凡尔赛的味道。“金樽”是黄金的酒杯,喝着清酒,一喝就喝一斗,多么豪华,多么奢侈,又多么挥霍!“玉盘珍馐”,用玉做的盘子,盛放着最珍贵的食物。
刚经历过贵族的华丽,忽然就变成荒凉。“停杯投箸不能食”,最豪华的菜,放在面前,可是忽然把杯子放下来,筷子丢下,不想吃了,因为心里有一种哀伤。“拔剑四顾心茫然”,墙上挂着的剑拔出来,四面看了一看,心里很茫然。我们不知道李白的悲哀是什么,要对抗的是什么?好像就是心里的一种荒凉,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偶然有这样的心情,面对着最豪华的物质,有种很大的孤独感,你觉得生命没有意义,或者虚无。
李白的贵游文学不俗气,因为它有种“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的荒凉感。在拥有人世间最大的繁华时,选择出走。就像我们一直在为一个目标努力奋斗,目标实现了,发现不过如此。
“欲渡黄河冰塞川”,讲的是生命的茫然,拔剑四顾要到哪里去呢?往北走吧,往北走,想渡过黄河,可是黄河已经结冰。那么往西走吧,“将登太行雪满山”,想爬过太行山,可是满山都是大雪,似乎生命当中都是阻碍,都是混沌。
现实的人生如此艰难,每一步走下去都是歧路,都是困顿,都是挫折。
这就像我们的现在,三年的疫情让许多人没有了收入,寸步难行。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本以为会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可是找工作的过程中处处碰壁。也像我们的爱情,本以为会天长地久,可常常败给了现实。
在人世间行走,我们会面对不同的烦心事,他在感叹工作的不顺,她在感慨感情的无奈,你在感叹孩子不够努力,我在感慨工资少得可怜。事有不同,但挫折痛苦感和无力感是共通的。
于此,我们枉自嗟呀,暗自伤神,感叹生活的不易。
李白会怎么面对呢?
他用调侃的方式自我排解,“闲来垂钓碧溪上”,不要这么悲壮,把生命看得悠闲一点吧!不要去做什么伟大的事业,就在小溪边钓鱼吧!“忽复乘舟梦日边”,钓着钓着,累了睡着了,梦到自己坐着船到了太阳的旁边。
这是李白的浪漫,在无法解决现实中的阻碍与困顿时,他会做梦,用梦来把自己带到最美丽的世界。
李白唯一的快乐是在酒中与梦中。一回到现实人生,就觉得到处都是陷阱,即使身处繁华,他心里面也是荒凉。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但他很少悲哀到底,他会给生命一个巨大的希望,这是李白在现实世界里的向往。“会有时”说要有一个机遇,李白的诗里有豪迈之气,因为他一直没有放弃对大空间的向往,对海洋、对破浪、对太阳的向往是他生命的主调。
现实中,他时常陷入困顿,想出走又无处可去,似乎走到哪儿都是这样困顿的人生,只好又回到现实来寻找心灵的悠闲。
生活中,很多时候我们都是李白,不同的是我们没有李白的自我排解能力。但困顿的时候,我们不妨自我安慰:“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