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注:全球价值链参与度计算全球进出口中至少跨境两次的商品,即国家A利用原料生产中间品,将中间品出口至国家B,而国家B则再次加工后出口至国家C。
前向参与度=出口中的间接增加值占其总出口的比重
后向参与度=出口最终产品中包含的国外增加值比重
不过,前向参与度总体还不高,我国企业的转型升级还在进行中。以销售额来衡量,全球500强企业中,我国企业的占比超过美国,但平均利润水平较低。2022年我国上榜全球500强企业有145家,包含10家银行,但这10家银行创造的净利润非常高,占145家企业利润总和的41%,这意味着我国上榜的企业有40%的利润是由10家银行创造的。
此外,我国制造业的跨国公司数量比较少,跨国公司不足使得国内企业难以分享海外的人力成本红利,也造成我国品牌影响力较弱,品牌定价力不足。同时,我国面临较大的转型壁垒。2017年以来,美国发动多起“301调查”,实施对华技术出口严格管制和并购审查。例如,华为在美国没有对其进行技术和软硬件出口限制之前,手机销量排名全球第三,如今已经降至全球第十。
我国当前的制造业发展阶段与1970年代的日本较为相似。1970年代中后期,在美国的技术支持下,日本通过引进大量的先进技术实现制造业转型。1985年日本技术贸易进口额相当于1965年(20年前)的15倍,拉动其技术贸易出口同期增长38倍。2000年-2002年日本技术贸易出口收入开始超过其进口支出。
因此,我国一定要坚持“高水平的开放”,通过开放来反击“去中国化”,积极引进外国技术和设备。截至2020年,我国规上企业引进国外技术支出相比20年前近扩大2倍,但大部分技术经费支出增量流向对国内技术的购买。在逆全球化挑战下,我国在技术升级方面对自主研发的依赖度更强。但从经费支出及增速上看,我国制造业技术进步还有相当大的空间。
例如,我国在智能汽车制造方面大有可为。汽车制造涉及的产业链广泛,是房地产之外对经济增长有较大的带动作用的行业。用完全消耗系数衡量汽车工业每产出1万元最终产品,需要直接或间接对其他各行业带来的消耗。我们测算,汽车整车及零配件制造横向对基本金属、化工材料、矿业采选、机械设备、电子设备、基础化工、电气机械等多个行业有较高需求,纵向又对金融服务、批发零售、运输服务进行延伸。
20世纪以来,我国汽车制造从简单仿制,向技术引进、自主研发逐渐转变。我国运输设备制造在全球价值链的总参与度不断提升,国内增加值在汽车出口中的比重大幅提高。
就国内而言,一方面要继续增加研发投入,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另一方面,则要发挥和市场和政府的两方面作用。例如,我国制造业的集中度相对较低,纯粹靠市场机制来进行购并效率较低,时间较长,可以用市场和行政相结合的方式,整合行业资源,提高行业的集中度。
虽然中国制造业以占全球增加值30%的份额独占鳌头,但高科技含量不足、行业集中度不足、品牌知名度不足、跨国经营滞后及净资产收益率偏低等问题,类似华为、比亚迪等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制造企业还是屈指可数,不能期望在短期内有很大提升。因此,要提倡工匠精神,要有足够的耐心,十年如一日地推进制造企业的成长和转型升级。
我国在研发投入的强度上也接近发达国家水平,其中2021年高技术制造业研发经费5685亿元,投入强度(研发经费投入与营业收入之比)为2.71%,但基础研究的投入占比仍偏低,这也是一个需要靠长期努力来提升。
因此,要避免落入经济停滞陷阱,需要进一步完善和优化中国成为制造强国的体制和机制,即无论是举国体制还是中国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都需要针对过去实施过程中暴露出来的不足和问题,不断进行完善和优化。同时,需要更大力度坚持房住不炒和避免过度金融化。从国际比较看,近年来我国金融业对GDP的贡献超过8%,超过美国、日本等主要发达国家。
在机制方面的改善也大有可为,需要总结过去机制改革方面的经验和教训,尤其如何真正让财政支出提质增效,减少无效或低效投入,如何让国企的研发投入效率提高,ROE水平上一台阶、全球化程度进一步提高等等,都有很大的改善空间。
(李迅雷为中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副理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