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字的读音说开去
——与邓元昌先生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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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新阳
近读著名书画家邓元昌先生大作《再谈“*”字的读音》,承邓先生谬奖不佞“探求精神令人尊敬”,实不敢当。
关于艺术的观点问题确实不是一个“1 1=2”的简单公式,此中的个性彰显尤为突出,所以在艺术观点方面的见仁见智也很普遍,如白石老人与柳子谷先生都画虾且风格不尽相同,但我们却很难说他们中的哪一位画得不对,实际上这样一来便没有了原则上绝对的“对”与“错”的概念。奚派的《甘露寺》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这个道理,奚派的风格不同于擅用京音的马派艺术,因而它有独到的一面。例如这个“*”—“傻”的问题,奚啸伯先生根据可考的入声变调原则,唱出了具有自己特色的《甘露寺》,至少说明在他的“皮黄音韵观”中重视入声字的地位和唱法,这较过去戏班中处理入声字的所谓“入声无倒字”原则(即把入声字唱成任何音都不算错)显然更为系统化和理论化。因而在这个问题上既不能随意地依“马”否“奚”,也不能简单地据“奚”而否“马”。此外,我个人一向反对传统剧目的“样板化”,在我看来这势必会束缚京剧剧目及艺术流派的创造和发展,所以窃以为更重要、更难得的一点是,从奚啸伯到欧阳中石以及张建国等先生的演唱,创造、保留并传承了一种不同于马派风格的京剧《甘露寺》的唱法(与此相近的还有奚啸伯与李少春两位先生在风格上各不相同的现代京剧《白毛女》等),应该说这是奚派艺术在不同流派的剧目创造中做出的贡献。至于对仁智所见的处理办法而产生的不同意见,则应放在此外的另一个范畴中去讨论。
实际上,长期以来不同的观众对不同流派的剧目及传人也有着各自不同的评判原则及标准。我个人对待此类问题则有一个所谓“八字方针”的原则,即“持之有故,言之成理”。仅以邓先生所举《野猪林》的“往事‘荣’怀”为例,如果套用笔者的这个标准来看,李少春先生在《野猪林》中的“往事‘荣’怀”确实值得商榷。后辈演员效仿先贤虽称得上“持之有故”(因为少春先生就这么唱),却无法做到“言之成理”,因为“萦”属“於营切”(ying),怎么读也不会“变音”为“荣”(rong),同时“荣怀”也没有可讲的道理。所以我个人赞同邓先生的观点,建议演员把李少春先生唱的“往事‘荣’怀”改为“往事‘萦’怀”。记得在一次电视转播的戏曲晚会中,李浩天先生曾彩唱《野猪林》中“大雪飘”一段,通过仔细辨听,笔者确定他唱的是“萦”字的上口音——“吟”(yin)。笔者非常赞赏李浩天先生这种实事求是和不为亲者讳的做法,并希望他能够把这种理念一以贯之地坚持下去!
此外再岔开一句话,邓先生在文章中还指出“一心一意”的读音为“‘异’心‘移’意”,其实这么读也还是有一定规律可寻的,这里牵扯到现代汉语及普通话中所谓“一、七、八、不的变调”问题。单就“一”字而论,在去声前它应读作阳平(如一旦、一见如故),而在阴平、阳平和上声前它则应读作去声(如一天、一年、一点)。这样一来,邓先生“‘异’心‘移’意”的读法便成为了“一心一意”这个词的标准读音,假使不这么读反而不够标准了。
最后笔者在感谢邓先生给不佞提供了一个饶舌的机会外,还要同邓先生一道向《百戏斋》表示衷心地感谢,至于感谢的理由邓先生在前一篇文章中已经讲过,笔者在此也就不重复了。 2007年2月2日于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