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火
海子《早祷与枭》是很难解读的组诗，藏着谜一样的隐喻，且很难找到相关的参考文献。鉴于全诗内容的细节解读比较费力，此文仅探析一些关键意象的象征意义。
早祷时刻
请你接住我，枭
用胸脯接住我
你要忍痛带走我
我是赠给你的爱情
我是赠给你的子弹
“我是赠给你的爱情/我是赠给你的子弹”。爱情、理想的追求并非一帆风顺，都可能令人心伤。枭为爱情的子弹所伤，也可能因追求理想而死亡。它本可以在海里搏击风浪，却不料死在缺水的沙漠。
“死在沙漠的枭/其实也足以死在二十丈桅杆上”。死在沙漠与死在二十丈桅杆上是不一样的：沙漠没有足够的水，这是生存问题；二十丈桅杆具有沙漠没有的高度，这是精神追求的问题。
关于凡人和英雄岁月吹落了四季之帽
一一埋下
淡色的花朵盛开
只为小痛小苦
在土地上
傻张着嘴
他不言又不语
枭，枭又不能怎样？
“呀，谁愿意与我
一前一后走过沼泽
派一个人先死
另一位完成埋葬的义务”
“淡色的花朵盛开/只为小痛小苦”。淡色的花朵象征平凡的人生，我们凡人皆困于小痛小苦。英雄则不同，因为枭雄一定有常人所没有的理想，它有死在二十丈桅杆上的信念。
关于理想和死亡追求理想，往往伴随死亡。“呀，谁愿意与我/一前一后走过沼泽/派一个人先死/另一位完成埋葬的义务”。这句诗按照我们日常的语言来讲，就是不负使命，前赴后继的意思。追求理想，有时如同陷入沼泽一样的境地，旅程十分艰险。它并不是靠用力就可以解决，很可能遭遇越陷越深的泥沼。通常这种情况需要大家合力才能摆脱，死亡不可避免。即便有一个人死亡，另一个人埋葬逝者后继续上路，并不因死亡而放弃自己的使命。
关于理想和孤独早祷时刻
七个未婚的老头
躺在床上
眉毛挂霜地
梦到了枭
不少人认为，最后一节上述的意象隐喻爱情的失败。我认为这是误读。其答案存在于第十节中。第十节说小枭的“杂乱之翅尚未长成”，所以只能“苦坐苦等”。这里隐喻诗人并不会因为挫折而放弃理想，在经历其中的死亡重生苦痛后，犹如火中之凤凰磐涅。重生之后的小枭羽翼渐丰，“我的身体是一家院子/你进入时不必声张”。这里的意象与爱情无关，只是暗示历经劫难的小枭此时仍很脆弱，信仰的养成同样需要时间，并且可能要忍受终生的孤独。
值得注意的是，“七个未婚的老头”，这里的7个或者8个在海子的诗句里只是复数，没有其他意义。即便是“眉毛挂霜”，还能梦到枭，隐喻其终生的孤独仍执着于理想追求。
结语海子《早祷与枭（组诗）》是一首大诗，探讨的是爱情、理想、成熟、孤独以及死亡等问题。我认为海子在诗中的祷告，蕴含着以下的意义：虽理想遥远难及，但仍要向内心祈求，哪怕前赴后继，忍受终生的孤寂，受到伤害乃至于死亡的命运，都要坚守自己的信念。
田火2024-6-30 于杭州。抄袭本文者必追究法律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