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杨骏编剧,董亚春导演,张丽影任制片人,黄志忠、吴越、马境等主演的电视剧《生命中的好日子》昨晚在央视电视剧频道开播。在接下来的10天里,它将以每晚四集的进度陪伴观众。
因缘际会,我有幸提前看了前十集。简单概括一下,这部剧可以称为“50后的致青春”。前十集的故事发生在从“文革”结束到高考恢复的70年代末。主人公韩墨池(黄志忠)、柔嘉(吴越)、钟思存(马境)风华正茂,他们的父辈踏遍青山人未老。
中国的电视剧起名字图吉利,为的是好意头和正能量,所以“幸福生活”“的春天”“好日子”特别多,但如果电视剧里全是春天、好日子和幸福生活,电视剧也就可以取消了。还是要说事,从心里掏出些有感喟的过往,或者往心里灌注些特别的体会,才有看头。有的剧重人物,有的剧重事件,还有的剧重在铺染一个时代的质地和气息(换句话说:主要看气质)。
我以为,《生命中的好日子》就属于“主要看气质”的作品。全剧开篇于一个特殊的历史节点,十年动荡已成往事,锦绣前程尚在蓝图,人们心中的阴霾并没有彻底散去,不可阻挡的春光已经大面积地铺展。
1 老一代负责深度
男主人公韩墨池开篇就遭遇人生困厄,失去一条腿。三个年轻人的感情线被戏剧性地改写,进入一片混乱的状态中。
年轻人陷入斩不断、理还乱的情感迷阵,老一辈率先展示了他们的气场和风貌。韩秉先(程煜)是一位下放干校劳动多年的老干部,刚刚官复原职。儿子的不幸给他带来了痛苦,但他焕发的“把失去的时间夺回来”的工作热情并未消退。
困处民间多时,格外知道民众疾苦,行事每每不拘一格。为了给工人和知识分子落实政策,他敢于和省里的保守派拍桌子,抗命前行。阅尽沧桑,看遍恩怨,心胸尤其豁达,他对瑟缩的老乡、自闭的儿子,甚至害过自己的人都能将心比心,一言击中其纠结的要害。精神专注,多思多察,他从农民挑担卖菜的个案,就能想到全市的供给和需求之间多有梗阻,亟待解决...
韩*代表了当时重新回到工作岗位的一大批老干部,年富力强,经多识广,没有受到享乐思想的侵袭,在改革初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而韩夫人陈爱华(岳红)代表的是另一类干部:承受了时代的重创,解禁后仍有些战战兢兢;自认吃尽了苦头,对于以前的对头不假辞色;找回了当领导的优越感,不自觉地要摆些官架子...陈爱华不是坏人,但既有历史污点,也有当下的颟顸,也很有典型性。
陈爱华的个性强悍,早前护夫时,迎着棍子毫不退却,后来儿子落难截肢,她在医院愣是没有掉下一滴眼泪。正是由于她有钟馗的气势,真正的小鬼刘春红(杨昆)见了她打怵。刘春红是所谓的“三种人”,十年之中害人不浅,动乱结束内心打鼓。陈爱华和刘春红的相处可就有看头了:刘死命巴结陈,陈不给好脸色看,却又利用她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刘既想靠近奉承她,又怕政策反复受害,也是忽远忽近。
实际上,这三个人背后还牵扯着更复杂的纠葛,甚至人命。一个光明磊落,一个不阴不阳,一个心怀鬼胎,一个三人组也分了左中右。他们之间微妙的互动,丰富的潜台词,正对应着那个变革的年代,大的方向已经明朗,但谁也不敢打包票世界不会再度反转,君子固然是坦荡荡的,小人必然是常戚戚的,芸芸众生风中起舞,身段各不相同,各自妖娆,正是时代使然,大气候所致。
所有这些,都是上了些岁数的人们记忆犹新的风景。这部剧因此而有了质感和深度。
2 年轻人负责浓度
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思维模式终究是不同的。刚刚亮相的韩墨池和柔嘉是何等快意,恨不得高呼“所有的日子都来吧,让我编织你们”。可是厄运在第一集里就降临了,韩墨池失去一条腿,柔嘉失去与爱人厮守的机会。
当时代背景有利于主人公乘风破浪时,个人命运便要前来作梗,制造磨难。韩墨池经历了万念俱灰到重新振作的过程,柔嘉经历了立锥无地到嫁入寒门的过程,钟思存经历了受人嫌弃到赢得尊重的过程。幸福的人生都是一样的,不幸的人生却各有各的不幸。
韩墨池培养思存上了大学,由此找回了自信,辞去工作成为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这正是那个万类霜天竞自由的时代给他带来的机会。所谓浩劫已去,百废待兴。所谓阳光灿烂,风正帆悬。所谓空气里流动着蜜汁,人心中荡漾着热力。
钟思存出场时是懵懂的,谦恭和忘我到了卑微的境地。“嫁给英雄,牺牲自我”的意识,一定会遭到今时女生的唾弃,但这样真挚的情感在那个年代并不稀奇。思存上了大学,点亮智慧人生,她精彩的下半场才渐渐展开。
柔嘉是悲催的代名词。资产阶级学术权威的家庭出身,从小住到大的房子被工人阶级占领,回城以后无处存身,又无处诉冤,当真是凄惨。厄运没有结束,嫁个丈夫是奇葩,遇个婆婆叫自私,她在前十集里的遭遇真够瞧的。如果说墨池负责励志,柔嘉就是负责虐心,而思存负责在白眼中默默成长。如果说老一代负责人文深度,那年轻人负责的就是情感浓度。
一部怀旧年代剧总要做些什么,或者显形历史的面影,或者记录人心的沟壑,或者激荡社会的漩涡,才能称得上是一部好剧。从这十集中,我们能看到剧中人在新时代中流击水,也能看到往日阴影缠绵不去、续写苦难。水火相激,螺旋上升,这就是人生的真义。在接下来的30集中,故事还要深入,矛盾还要集聚,激情还要释放,命运还要反转,我们接着看,接着品。
【文/李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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