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狃花女》,故事发生在20世纪30年代,湘西沅陵大山深处的借母溪。借母溪这个名字很有深意,这里的男人因为太穷,娶不起媳妇,只好花钱从山外租来临时媳妇,何谓临时媳妇?就是租来的女子多半本身是有家的,嫁过来给他们生完孩子就要送回去了,这种典妻制度,当地称之为狃花。
故事在此背景下展开,故事中每个人都在挣扎,毕竟一切都建立在合规矩,却不合人性的基础上,一切又怎能安然?
狃花女婉儿,共侍两兄弟,传统与伦理之间的挣扎婉儿做了狃花女,她要离开丈夫,离开刚生下三个月的孩子,要去给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生孩子。这在如今看起来道德沦丧,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当时是光明正大,且带着牺牲精神去的。
丈夫重病要医治,孩子嗷嗷待哺,她一个女人,没有什么收入来源,做狃花女,是她唯一的出路。
随着狃子客悠扬的唢呐声,婉儿沿着借母溪,逐渐接近目的地。已经嫁人生子的她,蜕去了少女的羞涩,她接受命运这种耻辱的安排,但也想了解一下,将她“狃”过去的是什么样的人,于是,她向狃子客打探主家情况。
不料,狃子客竟说,将她狃过去的是两兄弟,山里人穷,这两兄弟联合起来,才有足够的钱狃一个媳妇。
婉儿这下有些慌了,她本质并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是生活的逼迫让她沦落到这一步,可是,本性传统的她,还是无法接受同时侍奉两个男人。这大约也是狃子客当初刻意模糊,没有说清楚的,正常人,谁又会往这方面想呢?
但是,想想病重得丈夫,和嗷嗷待哺的孩子,她早已没有退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临近大山,她在岸边出神的时候,丝巾不觉滑落河中,一个船夫将丝巾挑起来给她,四目相对,船夫惊讶,竟有这么漂亮的女子,一时有有些犯傻。
婉儿将船夫的举动看在眼里,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她还在想着心事,她只想跟一个人,实在无法接受同时侍奉两兄弟。
到了主家,她见了两兄弟芦大芦二,惊讶地发现,老大竟是岸边看到的船夫,这个巧合让她心中一动,相比更年轻帅气的芦二,她还是倾向于成熟稳重,且有那么一线缘分的芦大。
她既然打定主意想只跟一个人,自然就选择了芦大。
两兄弟可不知道她的念头,芦二见了漂亮端庄,又有成熟贤妻风情的婉儿,也迷上了,他和芦大相互约定,用罐子做了一个沙漏,一人一个沙漏的时间。
芦大进了婉儿的房间,芦二仅仅的盯着沙漏,婉儿对芦大表现出了妻子的柔情,她像个真正的妻子一样,温柔地侍奉芦大,对初次失败的芦大轻言安慰,只求能只跟他一个人,她还是接受不了同时侍奉两兄弟。
她问芦大:“我能只跟你一个人吗?”
芦大沉默了,他对漂亮迷人的婉儿有好感,可是,他不能不讲道义,不能见色忘义,婉儿是他和弟弟合伙狃过来的,不能吃“独食”。
芦二早已急不可耐,不停地拍打敲击沙漏,在芦大出来的时候,兴奋的指着沙漏,大哥,沙漏已经流尽了…
婉儿却纠结不已,她清楚地明白,在芦大心中,她比不上芦二的地位,或者说,她无力让芦大放弃心中的道义”。
婉儿知道,想要摆脱共侍二夫的命运,只能靠自己了,恰好一只大蜈蚣爬了过来,她忍住女人天性中的恐惧,把手送到蜈蚣嘴边,被咬了一口。
芦二兴冲冲地进来,正要抱住婉儿,婉儿却伸出血淋淋的手指,说,有蜈蚣,疼!
芦二对这个坏了自己好事的蜈蚣气愤不已,四处去打蜈蚣,这时,芦大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心疼地吸出婉儿手指的毒血,
芦二打完蜈蚣,回过头来再找婉儿,不料却看到芦大吸毒血,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打蜈蚣的样子无比愚蠢。
此时的氛围下,芦二开始意识到了,婉儿只喜欢大哥,对自己不感兴趣。
兄弟生隙,三个人的同居生活,纠结中透出复杂的人性对于婉儿的冷漠,芦二很受伤,三人也都开始纠结。
对婉儿来说,她的想法一时是转变不过来的,她无法接受同时侍奉两兄弟的“恶心”行为?
对芦大来说,一方面,他理解婉儿的心情,他何尝不想婉儿只跟他一个人?
可是,这有违心中的“道义”,他若真这么做了,他就不配当这个大哥。
对芦二来说,他是大山里的人,狃花,是这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俗。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伦理意识,也意识不到兄弟二人共用一个女人有什么不妥。在他眼里,这就是一场交易,他出了钱,和大哥一起出了钱,就享有这个女人的权利。而这个女人,就是他们传宗接代的工具,仅此而已。
婉儿对芦大和芦二截然不同的态度,芦二心中不平,嫉妒,对婉儿隐约的情,和长久以来的欲,让他失控了,他要对婉儿用强!
婉儿的挣扎中,芦大制止了芦二,芦大对芦二说:“女人是用来疼的…”
婉儿对芦大有情,芦大也并非无意,可是,他和弟弟的感情一直很深,如今愈见明显的隔阂,他夹杂在中间也很痛苦,无力破局,他选择了逃避,他约上乡邻春牛,一起去德州赚钱,把婉儿留给弟弟。
婉儿得知这件事情,悄悄找到芦大,要随他一起去德州,她主动引诱芦大,要为他生个孩子,这样一来,自己完成了任务,芦大也可以用去德州赚得钱,再为芦二狃个媳妇,两全其美。
芦大面对婉儿的情义,不忍辜负,两人进了船舱。不料,芦二一直在悄悄地关注他们,婉儿不与他同房,他忍了,可是,婉儿如果同房,必须要带上他。
他忍不了婉儿和芦大偷偷往来,于是,他在关键时刻放了一枪,算是警告,芦大被枪声吓得一哆嗦,匆忙和婉儿分开,穿上衣服走了出来。(我相当地为芦大担忧)
他看得出芦二的坚决,于是,他按原定计划,去了德州,把婉儿留给芦二。
他的行为,看起来和把林诗音送给龙啸云的李寻欢有些像,但仔细辨别,就会发现其中差异很大,李寻欢让人鄙视,让人唾弃,但芦大的行为,却称得上真汉子。
因为,不管合不合理,依照大山里的规矩,芦二都享有婉儿的权利,有他在,婉儿放不开,既然如此,他就走!
不错,婉儿喜欢他,他也喜欢婉儿,可是,本就是一场交易,感情能有多深呢?钱是他和芦二一起出的,如今这局面,他是独占婉儿,和芦二反目成仇,还是任由芦二行使他的权利,看婉儿痛苦呢?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有离开,才能眼不见,心不烦,才能无愧于心,才能给芦二和婉儿留下足够的空间,这——是他内心挣扎之后的抉择。
芦大走了,芦二依然未能得偿所愿,婉儿找出各种理由拒绝芦二,就在这时,芦大的消息传来,他和春牛在河上遇到暗流,不知所踪,大概率是死了,芦大人称是借母溪上的一杆槁,却也没有抵挡住自然的威力。
芦二和婉儿伤心痛苦之后,狃子客开始催促婉儿,他大概了解到他们之间的问题,但是,只有婉儿生下孩子,他才能拿到另一半的钱。
他提醒婉儿,不要忘了过来的目的,有了钱,才能给丈夫治病,才能养活自己的孩子。
婉儿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终于放开了心结,她不是来谈情说爱的,她是来赚钱的,只有赚到钱,丈夫和孩子才有活路。
她面对芦二不再抗拒,芦二很开心,他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他拥着婉儿进了房间。
不料,关键时刻,婉儿却说,还是不行,月事来了,而且不同于之前的托词,这次是真的,芦二这次又以失败告终。
再说芦大,芦大失踪,却并没有死,而是被红军所救,还加入了红军,回家报平安的时候,婉儿喜极而泣,紧紧地拥抱芦大。
看着相拥的两人,芦二觉得婉儿离自己越来越远。
芦大这次加入红军,也长了见识,意识到狃花的习俗,本就是不道德的,于是他和芦二商议,给婉儿一些钱,把婉儿送回去。芦二开始是不同意的,除了不甘心之外,他也是真的喜欢婉儿。
芦大思想已经转变,他劝芦二:这种行为对女子是不尊重的,而且,如果婉儿给他们生了孩子,会因为交易终止,就了断血脉之情吗?她不会因为思念这个孩子而痛苦吗?
婉儿是有丈夫,有孩子的女人,她不属于我们,为什么我们这么穷?就是因为我们窝在大山里,我们要走出大山,赚足够的钱,堂堂正正的娶媳妇!
芦二在芦大的劝说下,思想也在改变,他也想娶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媳妇,他喜欢婉儿,这次,他愿意放她自由。
挣扎之后的人性,光辉却也悲剧芦二愿意放婉儿走,却没想到,一场意外,让一切终成遗憾,因为婉儿收留一个受伤的红军(婉儿的老乡),被人告密,反动组织找上门来,芦二让婉儿先走,自己拿着猎枪阻击敌人。
婉儿本来已经走了,可是,她在这一刻,终于接受了芦二的感情,她想到芦二一直对她很好,对她很照顾,除了开始时有一次用强,后来虽然自己的理由很蹩脚,却一直没有强迫自己,还在春牛欺负自己的时候,多次保护自己。
她终于在这一刻感受到了芦二的好,所以她又跑了回来,结果看到的,却是芦二中枪倒地。她痛哭着抱起芦二,说自己愿意给他生个孩子,只可惜芦二再也没有醒来。
她和芦大一起埋葬了芦二,同时得知,丈夫病重不治已经死了,孩子也死了,她也没有家了,她说芦大就是她的丈夫了。
芦大去参加红军,让她等他回来,结果,却再也没有回来,她只知道,芦大是个大英雄,*死了几十个敌人才牺牲的。
可是,她一个女人,芦大是不是英雄都跟她没有关系了,她没有再嫁人,孤零零的老去。
结语这部影片建立在一个时代的陋习之上,婉儿病重的丈夫,出生不久的孩子,没有收入来源的窘迫,让她踏上了狃花女的不伦之路。
同时嫁两兄弟的尴尬,是她无法承受的局面,传统的本性,与现实的伦理,让她在其中小心翼翼地挣扎,她面对芦大的情欲,面对芦二小心翼翼地逃避,是她最真实的人性。
而对芦大来说,兄弟之情,男女之欲,困扰着他,他也没有破局的能力与魄力,只能一逃再逃。
芦二看似粗暴,可是,他在血气方刚的年纪,面对规则上属于他的婉儿,他由着她耍小聪明逃避,默默地守护她,却没有借机再强迫她,这是他善良可爱的一面,他最终思想的转变,愿意放婉儿走,也展现了最人性的一面。
芦大和芦二最终思想的转变,也意味着狃花女时代即将终结,婉儿是狃花女最终的一个时代,狃花女这个扭曲人性的习俗,也随着她的老去而终结。
借母溪,也该改名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