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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传尺素,鸿雁来书。
谢孤栦的信方落凤九手中,原本一涌而散准备要回去更衣的神仙们又重新聚拢回来,不约而同凑到了凤九面前,东华帝君生怕这些焦心的神仙挤着凤九了,所以连忙伸出手拦住这些一拥而上的神仙,道:“你们悠着点!”
东华帝君声音清冷,没有半分玩笑之意,也因为凤九此时脸色确实不大好,所以纷纷往后退了几步,但大家心中此时也是时刻关注着信的。
凤九拆开书信,谢孤栦笔墨倾洒,将引魂花之事说了个清楚,尤其是画楼拼尽全力留下引魂花花茎的缘故讲了个明明白白,最后落款之前,飘飘然一句话让凤九彻底陷入了浓郁的悲伤之中。
谢孤栦那落款之上,赫然写着:“四鼓末,家姐悠然而眠,此后不得见。”
正是这句话,每一个字都让凤九见之落泪。
尊神们尚未看清书信所言就见凤九泪水涌出,东华帝君见状,率先接过凤九手中的书信,寥寥几眼便将谢孤栦信中的重点看了哥清楚,与此同时自然也是看见了那句让他家小白泪流满面的话。
东华帝君将信给了一直翘首以待的少绾,毕竟一个怀有身孕之人如此焦急的模样还是难免让人又恻隐之心的。
少绾接过书信,与墨渊上神看完之后又给了对面的折颜。若说凤九脸色不大好大家不好拥堵,少绾怀有身孕大家不便拥堵,那折颜上神可谓是丝毫没有顾虑了。
鸱吻、画鷁、白真、白浅、夜华、连宋、成玉,就连一旁的重霖也忍不住凑近踮着脚凑了过去。
短短一信,满纸便是冥界二位冥主的大义,诸位尊神看后,感叹哀伤无一例外。
虽然此时在太晨宫已经发生了许多事,可仔细看来,此时不过还是清晨,就连六角亭上方飘拂的佛铃花花瓣上的露珠还未消散,诸位尊神依旧是难得一见的穿着单薄的衣裳聚集在太晨宫,好在是盛夏,此时的温度倒也宜人。
只是东华帝君身边的凤九,此时此刻却不知因为觉得天气寒冷还是伤心过度,手脚却有些发凉,身子也不知是因为哭泣抽搐所致还是确实有些冷的缘故微微发抖。
东华帝君心细如发,搂过凤九的肩膀在怀中道:“小白,我们先回屋中。”说完帝君便揽着凤九进了寝殿,又忙碌的去找了凤九的衣裳放到床榻边上才停下坐在床榻边道:“小白,那谢画楼不是给了你一只簪子吗?即便是神仙,也终究抵不过归于天地那一日,你呀,莫要多想了。”
帝君一席话,虽然听起来宽慰的效果并不明显,但却说的很有道理,即便是神仙,也终究有一日要归于天地祭献于混沌,凤九如今是上神,应该要懂得这样的道理才好,否则,浮世仙途,日后总要伤心的。
凤九抽泣:“我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东华。”凤九说着靠在帝君怀中继续道:“我还是会难过呀。”
凤九说着,眼泪又扑簌簌往下掉,已然打湿了东华帝君垂在腿上的一只手。东华帝君不知从何处化出了一个极其精致的白玉钵端在了凤九眼前,凤九疑惑的看着东华,道:“这是做什么呀?”
东华一笑,道:“小白,我都舍不得让你哭,但却又不能劝慰,只好化个白玉钵接着小白的眼泪,免得落在地上倒叫我心疼。”
不得不说,神仙一旦坠入爱河,那真是什么没脸没皮的话都能说得出来,从前连宋如此,今日东华帝君亦是如此,由此可见,爱情令人智昏,这句话可不是凭空说的呢。
这不,就连凤九这个一贯爱摸鱼打鸟的混世魔王今日在这伤心之中也被东华帝君的这番话给逗的破涕为笑,道:“奇怪。”
帝君道:“什么奇怪?”
凤九坐起身子,虽然眼泪还在往下掉,可情绪却平稳多了,道:“最近你又背着我看什么书了?”
凤九这话倒叫帝君反生出疑惑,道:“夫人何出此言?”
凤九总算是止住了眼泪,拿着帕子一边擦着自己脸上的泪痕,一边说道:“我瞧着夫君最近嘴皮子功夫愈发的好了。想着是不是偷偷看了什么书,是不是也可以给我瞧瞧,也让我进步一些,免得每次都说不过你。”
至此,东华帝君了然,笑着将情绪平稳的凤九抱入怀中道:“我早说了,我这番话是发乎情而说的,并非,并非有什么技巧可以参考。”
东华总爱这么一本正经的说着俏皮话,凤九一笑,安心的在帝君怀中不再多言。
殿外,尊神们陆续回去更衣,因为记挂着少绾的身子,凤九提醒帝君道:“还没用早膳,我怕少绾撑不住。”
东华帝君想了想,此时小白也应该饿了,于是拿过床榻边放着的衣裳,亲自为凤九穿戴整齐后复又给自己更衣。凤九坐在梳妆台看着忙碌许久的帝君道:“我突然觉得你大概不是我夫君。”
原本更衣的完毕正在洗漱的帝君听见凤九这话,手边的动作僵住,不过片刻,帝君放下手中的帕子,走到凤九面前道:“夫人此话,何意?”
由爱而生忧,由爱则生怖。东华帝君这个三十六万年的活神仙到底是体验到了这句话的意思,凤九莫名这句话确实让帝君心头一紧,凤九笑了,伸手抱着帝君道:“你比我爹娘还宠我。”
帝君一笑,半天不做声,原来小狐狸说的是这个,可笑自己还以为小狐狸又胡思乱想了什么。
原来呀,只有深爱才能让人莫名多虑,但也唯有深爱才能暖铁石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