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各种前瞻奖陆续出炉,第96届奥斯卡的主要奖项结果呼之欲出。其中最可能获得本届最佳影片的《奥本海默》,恰好是2017年第90届最佳影片《水形物语》和2018年第91届最佳影片《绿皮书》以来,又一部在中国几乎同步上映的奥斯卡热门影片。

本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名单:《美国小说》《坠落的审判》《芭比》《奥本海默》《可怜的东西》《过往人生》《利益区域》《留校联盟》《音乐大师》《花月*手》。
01 回归传统定位

《奥本海默》
奥斯卡影片在咱们国内引发热议和追捧,始于《泰坦尼克号》。近年来多届的得奖影片没有引进,即便引进似乎也不会成为我国影迷的奥斯卡首选,那是因为,最近十多年来,奥斯卡的口味随着评委人数的激增,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相对于那些著名电影节的颁奖,传统奥斯卡以包容并蓄著称,它立足美国市场,放眼商业或艺术上成就较高的影片,收纳到入围影片的范畴。具体来说,提名作品中通常会包括美国独立影片、英国文艺片、口碑不错的类型片等,但最终获奖者,往往是艺术性不差的类型片,如《泰坦尼克号》和《角斗士》;或兼顾叙事性和思想性的剧情片,如《为奴12载》和《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甚至票房拿得出手的小众艺术片,如《绿皮书》和《国王的演讲》。
显然,近年招进美国影艺学院的成员们(即奥斯卡评委)并不乐意玩这种平衡术,他们在评选最佳影片时,更“随心所欲”,不太考虑评选结果对行业可能产生的影响。因此,最近十多年来的最佳影片,越来越不符合这种对艺术和商业的兼顾,而是经常剑走偏锋,比如评出压根没打算进院线的小清新励志片《健听女孩》,或者聚焦少数族裔的怪咖片《瞬息全宇宙》,等等。倒不是说那几年奥斯卡缺乏传统定位的佳片,而是那些影片要么不能打,要么不能让评委亢奋。(注意:奥斯卡最佳影片的评选采用权重制,五个评委的“我超爱”,胜过十个评委的“还不错”。)
在这个背景下,我们会发现,诺兰的《奥本海默》堪称完美契合我们以往对奥斯卡的理解:它是一部传记片,借用真人真事反映西方艺术家对核武器的态度;它取得了商业大片的票房成绩,颇具影响力;它凝聚了诺兰影像艺术的精华,加之诺兰之前《盗梦空间》和《敦刻尔克》曾获提名,《黑暗骑士》和《星际穿越》够格获提名却未获提名,可谓积累效应满满。此刻的诺兰,有点像《无间行者》获大奖前的斯科塞斯,奥斯卡若再不给他一个奖,损失及丢脸的不是诺兰,而是学院。当然,学院无法操控评委的选择,但诺兰早该拿一个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可以算是共识了。
02 女性主义的错位
除了《奥本海默》,另一部兼顾商业、艺术和思想诸多属性的提名影片,当属《芭比》。一部改编自玩具的故事片,竟然成为全球年度票房冠军,这超出了很多人的设想。更令人惊讶的是,该片的口碑也好到飞起,烂番茄专业评分88%,观众评分83%。但奥斯卡提名公布后,人们发现,它未能入围最佳导演和最佳女主角,这才让人恍然得知,该片的口碑其实跟《奥本海默》有本质的区别,简言之,不少人认为它的艺术性是不足的。
窃以为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女性主义影片,很可能进入了一个审美疲劳阶段。前些年几乎每届都有至少一部带有强烈女性主义倾向的作品入围,有些如《犬之力》还获了最佳导演奖;逐渐,题材本身的骇世惊俗不再起作用,甚至可能引发腻烦,对这类题材的审视自然也变得更严苛。

《芭比》
我个人相当喜欢《芭比》的举重若轻,因为它做到了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那就是,它把说教处理得充满娱乐。说实在的,表现苦大仇深并不难,难的是,你把观点阐述出来,我无论接受与否,始终觉得这个过程是愉悦的。但是,说教和娱乐似乎都是反艺术而行之,所以,评委可以找出多个理由来放弃该片。但无论奥斯卡是否青睐,《芭比》能成为文化现象,光凭这一点,它已经超过了小金人能涵盖的表彰范畴。
我个人的年度最佳是法国的《坠落的审判》,不仅仅是女导演 大女主,而且骨子里是极为深刻的性别思考。它借用了一个犯罪悬疑的类型框架,由此来探讨一个普通家庭谁主内的合理性。片中那段夫妻吵架,至少是《婚姻故事》以来最精彩的家庭对话。影片自始至终拒绝采用上帝视角,坚决不透露桑德拉·惠勒扮演的女主是否谋*亲夫;观众在观看过程中,会发现夫妻两人似乎不是谁绝对正确、谁绝对无理,因此无法借助可能会预设的立场来做判断,而需要考虑各种可能性。这里没有大善和大恶,甚至可能没有善恶对错,多数家庭都会遭遇类似的矛盾,无非一般人觉得知识分子家庭不应该纠结于家长里短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