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祥子》是现代人民艺术家老舍的著名长篇小说。它以20世纪20年代的旧北京为背景,以生动形象的语言、现实主义的笔法和悲天悯人的情怀塑造了祥子、虎妞等一系列鲜活的艺术形象,揭露了那个黑暗、失衡的旧社会对人性的摧残。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不可逾越的一座高峰。
老舍先生从开始创作起,一直以教书为正职,写作为副业。1936年老舍的一位朋友和他谈起自己雇佣车夫的经历和见闻:一位车夫买了洋车,不久又卖掉,如此三起三落,最后还是受穷。后来又听说另外一个车夫的故事,被车队抓去死里逃生,趁部队转移牵回了三匹骆驼。
凭着职业的敏感运,老舍觉得这可以写一部小说了。之后山东大学闹学潮,老舍干脆辞了职全身心地投入到创作中。他花了大量的时间收集材料,润色形象。终于在1937年推出了《骆驼祥子》这一文学巨著。
《骆驼祥子》这部小说无论在人物、结构、心理活动还是社会背景的描述中,都有着十分突出的艺术成就。而老舍作为语言大师,精湛的语言运用成为这本书里一抹靓丽的色彩。下面,就这部小说的语言方面我来谈下自己的理解。
一:平易质朴的俗白在小说的开场:
“我们所要介绍的是祥子,不是骆驼,因为骆驼只是个外号;那么我们就先说祥子,随手儿把骆驼与祥子那点关系说过去,也就算了”
没有华丽隆重的字眼,感觉就在和朋友聊天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在介绍祥子时:
“20来岁的他已经很高很大,一个脸上身上都带出天真淘气的样子的大人,头不很大,圆脸,肉鼻子,两条眉很短很粗,头上永远剃得发亮……*好了腰,再穿上肥腿的白裤,裤脚用鸡肠子带儿系住,露出那对出号的大脚!”
白描的语言,将人物的神韵描绘得真实动人,人物恍然立于眼前,好像迎面走来。在描写车夫时:
“他们穿着一阵小风儿就打透的,一阵大风就吹碎了的破衣,脚上不知绑了些什么。在车口上,他们哆嗦着,眼睛像贼似的溜着,不论从什么地方钻出个人来,他们都争着问:“车?!”拉上个买卖,他们暖和起来,汗湿透了那点薄而破的衣裳。一停住,他们的汗在背上结成了冰。”
细腻形象的写出了人力车夫们的卑微和艰辛。小说中还恰当的运用了很多俗语,如方太太劝祥子“常将有日思无日,莫到无时盼有时”,高妈说祥子“小胡同赶猪――直来直去”,虎妞说对她爹的态度“徐庶入曹营――一言不发”,去高家找祥子“你可倒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啊!”以及“是福不是祸”“今个儿就今个儿”“狗事巴结人”“打一巴掌揉三揉”“鸡也飞了蛋也打了”等。
这些谚语、俗语、歇后语的应用,既符合人物特征,又通俗易懂,为普通大众所熟悉,好理解,生动有趣,充满了浓浓的生活气息。
二:动词和“儿”化音的运用小说中动词的运用是非常出彩的,比如描写下雨那场:
车夫们“不管刚拉了几步,见井就奔过去;赶不上新汲的水,便和驴马们同在水槽里大灌一气。还有的,因为中了暑,或是发痧,走着走着,一头栽在地上,永不起来”,用“奔”不用“走”,用“灌”不用“喝”,用“栽”不用“倒”。通过人物动作写出天气的酷热难耐,用词更细腻准确。
描写雨中的祥子:
“大雨点砸在祥子的背上几个,他哆嗦了两下”,“上面的雨直砸着他的头和背,横扫着他的脸,裹着他的裆,他只觉得透骨凉的水往身上各处浇”。用“砸”和“浇”,比用“掉”和“淋”更能突出暴风雨的恶劣天气。
形容堕落后的祥子“在马路边上缓缓的蹭”,用“蹭”不用“走”,更能读出祥子堕落后的麻木、懒散之态。
除了动词准确的形象传神,书中还大量地应用老北京口语的儿化音,如“谱儿”“家伙座儿”“耍个飘儿”“抄着根儿”“冒儿咕咚”“上下一边儿多”“搁在兜儿里”“没错儿”“黑签儿会”“不象回事儿”“赶明儿”“直诚劲儿”等儿化音比比皆是。
老舍给学生们讲:“除了注意文字的意义外,还应注意文字的声音和音节,我们不要让文字老爬在纸上,必须叫文字的回想传到空中,发挥语言的音律之美。”老舍先生一向自谦,但对《骆驼祥子》却很满意,他说《骆驼祥子》是活的,是可以朗读的。
的确,平易的俗语和大量的儿化音都赋予了小说朴实又亲切的生命力,新鲜、恰当、活泼,读来朗朗上口。
三:人物语言生动鲜明“哼,你个傻小子!拉进城来,卖给汤锅,也值十几块一头,要是冬天驼毛齐全的时候,三匹的卖60块”。精明而算计,这是车厂老板刘四。
“不用洗,一会就好!一个拉包月的,摔了人,碰了车,没脸再……“我不会!赚不着钱!我会拉车,我爱拉车!”祥子的语言笨拙而倔强。
虎妞的语言泼辣蛮横:“告诉你吧,就是不许你拉车,我就不许你浑身臭汗的上我的炕!你有你的主意,我有我的注意,看吧,看谁别扭的过谁,你娶老婆可是我花的钱,你没有外掏一个小钱。”
而曹家的佣人高妈的语言果敢利落:“告诉你,!祥子,搁在兜儿里,一个子永远是一个子,放出去呢,钱就会下钱!没错儿,咱们的眼睛是干什么的?瞅准了再放手钱,不能放秃尾巴鹰。”
小说中的人物语言有高度的个性化,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语言,听语言就能知道这话出自谁之口,极富市井色彩。再加上长短句的配置,也增强了语句的节奏感,如见其人,如闻其声,人物形象栩栩如生。
结语老舍先生是新中国第一位“人民艺术家”,是杰出的语言大师。他在《骆驼祥子》作品中以北京话为基础的俗白、凝练、生动的语言,在现代作家中别具一格,在现代白话文学语言的创造与发展上,有着卓越的贡献。《骆驼祥子》的成功,标志着我国现代小说在民族化与个性化的追求中所取得的进步,《骆驼祥子》的成就、文学史地位、价值和影响,都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