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花信之田园麦花八首:清明前后麦花香,麦花淡白菜花班
二十四番花信风,是宋朝开始流行,到明清之后定型的关于季节和花事的节气用语。
从小寒到谷雨,跨越冬春早夏三个季节,八个节气,长达4月120天,用24种花事花开,代表送冬迎夏,不仅反映节令与花事物候,更能通过花开,掌握季节变化,安排农业生产。
其中农作物油菜花和麦花列在榜单之上,足以证明这两种花十分重要。
麦花列为晚春清明花信的第二候。虽然南北气候不同,麦子的品种也不尽相同,麦花的开花期也有差别,但通常都在晚春初夏。
“锦里烟尘外,江村八九家。
圆荷浮小叶,细麦落轻花。
卜宅从兹老,为农去国赊。
远惭句漏令,不得问丹砂。”唐 · 杜甫 《为农》(760年)
安史之乱长达八年,杜甫为战火所迫,带着妻儿,辗转来到四川,在四川的成都,通过朋友帮助,建立一座草堂,这不是盛世的闲适追求世外竹篱的清雅,而是切实需要遮风避雨的地方,还有生存。这片在成都浣花溪的草堂,没有现在这么齐整幽丽,当时也就是在村落的附近,靠近江水溪水的地方,有个草棚子,一场巴蜀秋天的江风还曾经吹走了草堂上的茅草,大雨从屋顶流下。他和妻儿的生活非常困苦。
在草堂附近,杜甫开荒种植果木竹林蔬菜,但是仍旧时常面临饥饿。
但是当辗转颠沛的杜甫拥有这个草堂时,他还是非常开心的,因为终于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土地就是生存的希望。
这地方看起来如此锦绣,有江边的村落人家八九家。
在池塘里荷叶刚刚长出的时候,我看到人家的田园里,小麦已经开了细细的花,边开边落。
我在这里从此老去,耕作田园,经营农事,只是离我的故乡洛阳太远。我比不上从前的葛洪,他是拥有济世的才华在类似这样的地方隐居,大才小用,而我却是为了生存啊。
但是杜甫还是开心的。那晚春麦子的花香,阵阵陶醉了他。
那么杜甫这句细麦落轻花,是写麦子花开还是花落呢?
这是麦花的奇特, 小麦花为两性花,花朵颜色为白色或者黄色,细小而微,花期较短,单朵花只能维持15-30分钟左右。一株麦花花期在2~4天之间,花朵就基本上全部凋零。一片麦田的花也就三两天,但是正是这样短暂细小的花开花落,有一种独特的香气,那是种植麦子的农民最爱闻到的,那是让人陶醉的花香,那是丰收的前奏。
“新荷点水麦花齐,一抹残阳露浅晖。
回首西山归未得,片心还逐暮云飞。”北宋 · 李之仪 《偶题 》
这首北宋的诗写的是晚春早夏的田园风光。当新荷叶刚刚出水时,麦花就齐整地开了。
我站在黄昏的郊外,残阳晚霞,空气中阵阵麦花香气。
我多么渴望解甲归田,去享受这田园间无限地安定富庶的农耕之美啊,只是我现在人在仕途,有愿望却没有时间,我的心在麦花香里,飞上了遥远的天边。
何时,我才能回到故乡,每天沉醉在这青色的麦田,雪白的花海,迷人的花香里呢?
“南北东西本一家,从来河朔富桑麻。
枣梨阴翳忽如雪,漠漠一川荞麦花。”宋 · 曹勋《过真定 》
北宋最富庶的时期是宋徽宗时期,此时曹勋公干路过河北真定,而他的老家在河南。
晚春时节他行走在山间,一路上有树荫遮蔽,忽然快出山时,发现了一个奇异的体验。林子的枣树和梨树的树荫不是那种绿色,而是一种亮白色,他穿过枣树和梨树,就可以望见前面的空阔地带。他看到了什么?
那不远处的谷地,是成片的麦子,在太阳里开着雪白的麦花,而正是这种细密而壮丽的白色花海,将花光反射到林边的树冠上,连树荫都变得玲珑通透起来。
是,这应该是他熟悉的景色,因为他的老家河南也是如此,中国大地上的农田,也必是如此,麦浪滚滚,麦花飘香。
不过这种美好安定的时光,没有维持多长,不久之后,金兵南下,掳走宋徽宗也包括他,从此江山易主,富庶的河南河北江南不再本一家,河山田园只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