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故事会之《口 技》

作者：林嗣环

选自《虞初新志-秋声诗自序》。

【作者小传】林嗣环(1607一约1667 )号铁崖,清初人,顺治间历任广东提刑、按察司副使、分巡琼州道兼理学政。他博学能文,著有《铁奎文集》。

古文正文～～

京中有善口技者。会宾客大宴,于厅事之东北角,施人尺屏障,口技人坐屏障中,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众宾团坐。少顷,但闻屏障中抚尺一响,满坐寂然,无敢哗者。

遥闻深巷中犬吠,便有妇人惊觉欠伸,其夫呓语,既而儿醒,大啼。妇抚儿乳,儿含乳啼,妇拍而鸣之。又一大儿醒,絮絮不止。当是时,妇手拍儿声,口中鸣声,儿含乳啼声,大儿初醒声,夫斥大儿声,一时齐发,众妙毕备。满座宾客无不伸颈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未几,夫酣睡声起,妇拍儿亦渐拍渐止。微闻有鼠作作索索,盆器倾侧,妇梦中咳嗽。宾客意少舒,稍稍正坐。

忽一人大呼“火起”,夫起大呼,妇亦起大呼,两儿齐哭。俄而百千人大呼,百千儿哭,百千犬吠,中间力拉崩倒之声,火爆声,呼呼风声,百千齐作;又夹百千求救声,曳屋许许声,抢夺声,泼水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也。于是宾客无不变色离席,奋袖出臂,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忽然抚尺一下,群响毕绝。撤屏视之,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

【本经今译《口技》赏析】

京城里有个擅长口技的人。一天正赶上有一家大摆酒席,宴请宾客,在客厅的东北角安放了一座八尺高的帷幕,表演口技的艺人坐在帷幕里面,里面只放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把扇子、一块醒木罢了。客人们一起围坐在帷慕前面。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帷慕里面醒木一拍,全场安静下来,没有敢大声说话的。

忽地远远地听到深巷里的狗叫声,有一个妇人被惊醒,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她的丈夫说着梦话。不久,小孩子醒了,大声哭着,丈夫也醒了,妻子抚慰孩子喂奶,妇人拍着孩子喂奶,小孩含着奶头还是哭, 妇人一面拍着孩子,一面轻声哼着哄他睡觉。又有一个大孩子醒了,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这时,妇人用手拍孩子的声音,嘴里哄孩子的哼哼声,小孩子含着奶头啼哭的声音,大孩子刚刚醒来的声音,丈夫大声呵斥大孩子的声音,同时都发出来,各种声音都表演得帷妙惟肖。全场的客人没有一个不伸长脖子,斜眯着眼睛,微笑着,暗暗地赞叹,认为表演得好极了。

.过了一会儿,丈夫上床睡了。妇女拍孩子的声音也渐渐停下。隐隐约约地听到有老鼠活动的声音,盆子等器具倾斜打翻的声音,妇人在睡梦里的咳嗽声。客人们听到这里,心情稍微放松了些,渐渐把身子坐正了一些。

忽然有一个人大声喊“起火啦”,丈夫起来大声呼叫,妇人也起来大声呼叫,两个小孩子一齐哭了起来。一会儿,有成百上千人大声呼叫,成百上千的小孩哭叫,成百上千条狗汪汪地叫,中间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和房屋倒塌的声音,烈火燃烧发出爆裂的声音,呼呼的风声,千百种声音一齐响了起来;又夹杂着成百上千人的求救的声音,救火的人们拉倒燃烧着的房屋时一齐用力的呼喊声,抢救东西的声音,泼水的声音。凡是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有的声音,没有ー祥没有的。即使一不人有上百只手,每兄手有上百个指头,也不能指出其中的哪一种声音来;即使一个人有上百张嘴,每张嘴里有上百条舌头,也不能说出其中的一个地方来啊。在这种情況下,客人们没有不吓得变了脸色的,大家离开座位,捋起衣被露手臂,两条大腿哆嗦打抖,几乎想要抢先跑掉。

忽然醒木一拍,各种声响全部消失了。撒去帷幕一看里面,一个人、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把扇子、一块醒木罢了。

选自《虞初新志-秋声诗自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