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很多条路,路上之人川流不息,多如过江之鲫,然而每个人又有各自不同的命运,有的富贵,有的贫穷,富者有富者的得意,贫者有贫者的悲哀。
天刚蒙蒙亮,几声咳嗽,从湖南醴陵一个贫困山区的农家传出来,这是一位父亲,由于生了病,正躺在床上休息。而他的妻子,则在厨房里忙活着一家人的早饭,她叫起了读中学的大女儿,“琼宝,今天是这里的场,我们担点米到场上卖了,好弄点钱给你爹买药。”
琼宝的弟弟毅宝一听说要去赶场,顿时两眼放光,也要跟去,并且还让姐姐给他买冰棍吃,隔壁却传来父亲的呵斥,“毅宝,你不要去,你留在家里给庄家浇水。”
毅宝争辩两句,没想到父亲顿时来气了,说道:“都不去放水,地都干了,禾苗都死了,一家人喝西北风去。”
毅宝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不再与生病的父亲争论。吃完饭,毅宝扛着锄头下地了。这边母亲和琼宝开始往谷箩里装米,称好之后,分成两担,一担八十斤,一担六十斤,母亲挑重的,把轻的让给了琼宝,赶场的地方离她们家大约有四里路,琼宝和母亲挑着米,在窄窄的田间小路上走走停停,足足走了一个钟头才到。
在场上,米贩子们开出了每斤一块零五元的价格,母亲没有同意,因为她家的米好,淘得又干净,她想要每斤卖到一块一,可是米贩子们摇摇头,都不肯出这个价格。只有一个米贩子,见她家的米好,出到一块零八,可是母亲依然坚持一块一的价格,那人摇着头走掉了。
快散场了,母亲也着急起来,因为父亲还在家等着用卖米的钱抓药呢?这时候,又有米贩子过来,依旧给出了一块零五分的价格,这时候,母亲满脸堆笑又有些央求地说道:“一块零八分,只要你出一块零八分我就卖。”
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这个价钱,开场的时候也难得卖出去,现在都散场了,谁买?做梦吧!”
那人冷笑着走掉了。
眼见场上的人越来越少,母亲开始妥协,低声向琼宝说道:“一会儿有人出一块零五也卖了吧。”
可是再没有人来买米了,就这样,为了多赚几元钱,直到散场,母女二人也没有把米卖掉,
两个人又挑着米往回走,只是这回,琼宝选择挑起那一担重的米,母亲没有说话,挑起那担轻的,跟在琼宝后面,踏上了回家之路。
奔波一天,本来急着用钱,但是却劳而无功,回家的路上,琼宝觉得肩上的担子好沉,就像压着一座山似的。
赶集卖米,这是一幅过去农村常见的场景,只是在作者的笔下,让人读来无比沉重。母亲刻板的坚持,米贩子寸步不让的精明,无一不写满了生活的艰辛和无奈。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作者是张培祥。也许是她稚嫩的肩膀过早地承受了生活之重,也使她更加懂事,更加努力刻苦学习,1997年她考入北京大学法学院。在北大,她被称为才女,她凭借着这篇纪实文章《卖米》获得了北京大学首届校园原创文学大赛一等奖。
但是,在颁奖现场,获奖者并没有出现,原来,天妒英才,张培祥在一年前就已身患白血病离开了人间,她离开的时候,仅有24岁,正是如花的年龄。
张培祥去世后,北京大学在八宝山菊厅为张培祥举办追悼会,北大才子、央视著名主持人撒贝宁致辞哀悼。
生活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张培祥在北大读书期间,曾用笔名“飞花”,如今飞花已去,徒留给人们无限的哀思。
飞花如梦,愿世间再无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