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头，南澳大桥。图/unsplash

现在，谈到经济特区，人们更多会想起深圳、厦门，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汕头也曾“特别”过。

汕头，盛产首富的地方。

即使汕头走出了许多富商巨贾，也依然掩盖不了汕头的经济现状与其经济特区地位不相匹配的现实。

2020年，汕头GDP为2730.58亿元，人均GDP仅为4.96万元。无论是总量还是人均，在经济特区里，汕头都是垫底。

2021年前三季度汕头地区生产总值为2179.23亿元，同比增长11.2%，两年平均增长5.0%。GDP在广东省排名11位。

汕头，这些年怎么了？

汕头曾被许多人看好

汕头曾与深圳、珠海等城市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1980年，五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五次会议审议并批准建立深圳、珠海、汕头和厦门4个经济特区。

在汕头经济特区成立之初，汕头地区（拆分前）的经济总量为10.79亿元，这在当时的广东省内排名第2，仅次于省会广州。

在首批设立的4个特区里，汕头地区的经济总量也是最高的，当时的深圳仅有2.7亿元，珠海为2.62亿元，在福建省内排第3的厦门也仅有6.4亿元。

经济特区建立之初的汕头，曾被无数人看好。

有人说，汕头经济特区的起点，是在一片只有1.6平方公里的滩涂地上，通过肩挑人扛开始的。

从面积上来看，汕头划定的经济特区面积是当时4个经济特区中面积最小的一个。

如何扩大汕头经济特区的范围就成了汕头必须要面对的现实问题。

当时的汕头是一个辖八县一市（1983年海丰、陆丰改属惠阳）的粤东大市，1.6平方公里的经济特区对于这个粤东中心城市来说，无疑还是太小。

1991年，原汕头市一分为三，成立汕头、揭阳和潮州三个地级市。

三分潮汕后，汕头经济特区的面积也从1.6平方公里扩大到234平方公里。

2011年，经过国务院批复，汕头经济特区范围扩大到汕头全市。即2003年来汕头行政区划范围，含龙湖区、金平区、濠江区、潮阳区、潮南区、澄海区、南澳县“六区一县”。

随着汕头经济特区的顺利扩大，尤其是经济特区与市区合并，行政效率和资源利用率得到了很大提高。

汕头特区之所以被看好，还在于汕头以“百载商埠，经济外向”闻名。

1858年恩格斯在《俄国在远东的成功》中指出，汕头是“唯一有一点商业意义的口岸”。

汕头港居福州至广州黄金海岸中央，市区距香港187海里，距台湾高雄180海里，于1861年开埠，是一个已有145年历史的老港。汕头港货运量曾一度占了全国的8.76%，吞吐量曾居全国第3位，仅次于上海、广州。

大学，城市发展的缩影

说起潮汕地区，很多人第一印象就是潮汕生意人多，以及陪伴他们经商、走遍天下的工夫茶。

虽然潮汕所在的粤东地区地理上相对封闭，但是潮汕人是一个重商也重教育的群体。

汕头大学，汕头发展的缩影。

在潮汕地区办一所大学，一直是潮汕人的夙愿。

就在汕头被确立为经济特区的同时，1981年，在庄世平和李嘉诚等潮汕商人的推动下，汕头大学应运而生。汕头大学虽然起步很晚，起点却很高，得到了各方面的支持。

汕头大学。图/汕头大学官方微信公众号

汕头大学成立十年就被列为第一批本科招生录取院校，后来又相继获得硕士、博士学位授予权，国际化也开展得如火如荼。

此后，在李嘉诚基金会持续资助下，影响力逐渐提升。

但是，跟汕头特区的发展一样，在珠三角同类院校中，汕头大学近些年的发展也有“掉队”趋势。

目前，在广东新一轮高水平大学建设计划中，汕大没有入选整体高水平大学建设计划，取而代之的是深圳大学和南方科技大学。

大学的发展离不开所在地区的支持。汕头给汕大的支持力度显然比不上深圳对深大和南科大的支持那样雄厚。

因为地处粤东，学生毕业之后的就业选择，也远没有珠三角地区高校那样有区位优势。

无疑，汕头特区的经济发展水平是影响汕大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很多出自汕头的侨商愿意出钱建学校，但却不愿意在汕头投资。

李嘉诚就是代表性人物之一，他捐钱给汕头大学，几乎每年都会回到汕头大学参加毕业典礼，但他几乎没有在汕头的投资。

汕头为什么发展慢了

在深圳、厦门等特区快速发展的同时，汕头特区为什么发展慢？这是这些年一直被社会所关注的问题。

“骗税”案风波，信用度急剧下降。

在汕头特区发展史上，虚开增值税发票风波无疑是无法绕开的话题之一。

出口退税，是国家为了鼓励出口所采取的支持政策。但是，随着出口退税率的提高，不法分子也嗅到了逐利的气味。

上世纪90年代至新世纪初，骗取出口退税的风潮在潮汕一些地区愈演愈烈。据媒体报道，当时，仅在潮阳、普宁就捣毁了18个印制假增值税专用发票的地下印刷厂。查获的假增值税专用发票，用6辆卡车还没拉完。中国造币公司对查获的11万份商贸企业的进项发票进行了鉴定，证实其中80%是假票。

南方都市报曾报道，粤东骗税大案是新中国成立以来金额最大、作案最为疯狂、涉案人员最多的“世纪税案”。

骗税案爆发后，国内十几个省市宣布中断和潮汕地区的经济合作，由于信用度急剧下降，潮汕特区的经济发展明显慢下来了。

汕头。图/unsplash

“骗税案”极大动摇了海内外投资者对汕头的信心，不少企业外迁，招商引资工作困难重重。

特殊的人文环境也是重要的影响因素。

汕头人团结是在全国出了名的：能说潮汕话，便是“胶己人”。凡是听得懂的人都会自觉站在汕头人身后，不止是汕头，还包括潮州人、揭阳人、汕尾人等潮汕人。

汕头民间资本很强大，长期以来形成了一定的地方保护。这可能也是汕头为什么没有能吸引到大量国外资本、跨国公司到本地区建设生产基地的原因之一。不仅如此，本地商业资本外流，使得汕头错失重要的发展时机。

据南方日报报道，汕头特区建立40年以来，华侨华人投资项目达5500个，吸收侨资78.6亿美元。

但是这一投资金额跟数量庞大的潮汕商人实力相比，很难说有多么亮眼。

汕头再出发

2020年是汕头特区建立40周年。

“推动改革开放再出发”，被放在汕头2020年政府工作报告重要位置，而如何“再出发”将是摆在汕头经济特区面前重要的课题。

从政策风向上来看，汕头被定位为广东省“省域副中心”。

广东省发布的《广东省新型城镇化规划（2021—2035年）》明确提出，强化汕头省域副中心城市和沿海经济带重要发展及功能定位。

这意味着在广东在省级层面更加注重汕头在粤东地区的辐射带动作用。作为省域副中心，汕头在人才的招徕、重点产业的打造、都市圈的虹吸、交通枢纽等建设方面会获得更多的支持。

在营商环境上，汕头2020年政府工作报告中也着重提出，要以系统化、集成式推进营商环境综合改革，深化行政审批制度改革，全面推行“马上办、网上办、就近办、一次办”等实践。

此外，扩大开放、再出发，汕头需要做好华侨文章。

提及汕头，“侨乡”和“港口”是铭刻在这座城市历史血脉中的印记，也是汕头特区发展的重要优势。

作为“潮汕商帮”的大本营，“侨”牌自然也是汕头特区发展的得天独厚优势之一。2014年汕头成立了华侨经济文化试验区。后来，汕头华侨经济文化试验区获国务院批复同意，成为全国唯一以“华侨”为主题、经济文化合作为纽带的国家级发展平台。

华侨经济文化合作试验区的设立无疑是汕头吸引华侨投资的“第二次创业”。当前，汕头也在拿出更多实际的优惠政策，吸引海外潮汕籍华侨华人回乡投资，共享汕头发展的时代机遇。

这个曾被寄予厚望的经济特区，能否重现当年的辉煌？

这值得期待！

新京智库研究员 | 查志远

编辑 | 张笑缘

校对 | 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