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评课,就要死人》
组委会叫我评《劝学》和《氓》两堂课。
什么叫评课?新锐文学家王琪博说:“我一写诗,就要死人”。我不是诗人,我是教研员,所以早些年,“我一评课,就要死人”。
这些年变了:我一评课,不是要死人,是我就要死——每次评课,我都要使劲折腾自己,死劲地叩问自己。
我会强迫自己,真诚地作一些叩问。
尼采说“人类最原点的叩问,是,我们存不存在?”
所以,评课,我首先喜欢思考:这堂课存在吗?
不存在的课,是什么课呢?是假课、走过场的课,是少慢费差的课——也就是说,在价值意义上,是处于一种不存在的状态,是一种不在位的课。
那么,我要点评的,今天上午26号选手的《劝学》,28号选手的《氓》,两节课是怎样的课?
我的答案是,这是两堂存在的、在位的课——两堂课,学生在,老师在,语文在,效果在。
一、学生在——学生有在的时间和机会
《劝学》一课,从寻找文章主旨,到寻找每段的比喻,再到纠正读音,教师都给了学生大量机会和课堂时间——学生之在有平台。
《氓》一课,从改写题目,一堆学生去黑板上竞写题目;到比较中西文化,学生自主辩论中西文化异同,教师都是让学生“自己来”——保证了学生主体存在的空间。
二、学生在——学生有在的状态
两节课,学生的语言、思维、情感,活泼泼地动了起来,甚而至于达到了一种沸腾的状态:比如巜氓》一课,学生基于对全文文意、审美全面把握后,给文章重拟题目,全班思维之沸腾,重拟题目之精彩和丰富,你看:“桑、桑落、落桑、淇水汤汤、恋淇水……”学生沸腾的姿态,多么动人。
三、老师在——教师站位好
我以为,在位的老师,应包括两面——有智慧,有助推。
有智慧,首先指教师有课堂预设的智慧,其教案设计得好。怎样的教案称得上设计得好?目前,我们提倡“主任务设计型”优秀教案——教案具有主任务驱动动的功效。
“主任务驱动”的当务之急,是任务(或问题)要有光和热,任务(或问题)本身要有语言张力或思维锐度,本身要能激活学生。
《氓》一课,利用改题目来完成梳理文章的主任务,设计巧,有智慧。
而《劝学》一课,教师提供了文章的结构图,给学生“图式思维”的工具,借此设计出“记诵本文”的主任务——在基础教育界,展示了一种少有的助推智慧——我们见过的玄学教学实在太多了,这种具备扎实助推之效的课堂,确实称得上惊艳。
四、语文在——最亲的亲人在
孟波在《沧浪河》中,面对现代的各种异化,发出最悲怆的嘶鸣:“沧浪河,以千年的流淌,默默告诉我们,不要忘掉了世上最亲的亲人——自己。”
语文最亲的亲人是什么?是语言!
我们提倡任务驱动,这个任务是为了什么? 譬如文言文阅读教学吧,是为了什么呢?
我以为,文言文教学,不是为古人站岗,也不是为古人守墓,更不是让古人还魂。而且,我们不是教教材,而是用教材教。
我们的教学,本质上,不是为文本服务,也不是为文本解读服务——文本,是拿来滋养学生的,是拿来建构学生语言素养的。
这种建构,有两种途经:一种叫感性建构,一种叫理性建构。
感性建构,也叫经验型建构,指多读多写多思——积累够了,经验够了,自然就有素养了。
理性建构,也叫科学型建构,指利用规律、抓住规律快捷形成素养——语文学习有时也和数学一样,是有公式可用的。
任何学科,即使人文和艺术如绘画者,都有感性和理性建构两条路——批判任何一条路者,可能都有失偏颇。
而《氓》这堂课学生语言素养的感性张扬,《劝学》这堂课学生语言素养的理性习练,都让我们随时感受到和感受着语言的存在。
五、效果在——课堂有增值
我们提倡,一堂有效果的课,总体形状是,受教后的学生,“此刻的自己不是前一刻的自己。”
作为没有预演的比赛,两堂课,学生语言的增长,有精彩发言为证,有被任务驱动着的积极性为评。
六、一些进一步的思考
尼采说:“不能听命于自己者,就要听命于他人。”
目前,我们的主任务,还是教师设计的——在前期,这很重要——必须再三强调其重要性。
一两年过后,当学生习惯了主任务课型成长方式后,可不可以试着让他们听命于自己——自己设计主任务呢?
余光中先生界定美是什么时,他说“而你带笑向我步来,在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我想,当学生自己被自己设计的任务驱动着有了成就时的那种笑,一定会是第三种绝色吧。
(钱金涛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