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男人
/杨见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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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黄色的灯光里,身穿雪白衬衫、黑裤子、外扎腰的小吕,左手敲三下小鼓,右手高高扬起,两片梨花简有节奏地叮铃作响,下巴颏微抬,两颗漂亮的眼睛似睁非睁,嘴里哼哼咂咂说起瓦岗寨上的罗成夜投黑店一段。
咫尺外,里三层外三层呈扇子形坐满了客,小孩子们收起了淘气,大人们不再交头接耳,都专心听他说唱。
不用看 ,坐在最前排正中间位置的观众必是村里的老光棍许银兰无疑。
今晚,那一头拥着脖子的黑发梳的比白天还要光,另外特地用一根黑色有机玻璃满头卡箍起了刘海,越发凸出额头的饱满,溜圆,可惜岁月无情,在上面刻画出粗粗细细的纹路;两鬓边撇着轻俏的几丝垂拂在腮边。身上散发着清凉油的气味混杂着花露水的清香。也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脚上套着肉色丝光袜,白力士鞋。两条胳膊交叠在胸前,二郎腿轻轻晃着,眼睛时而眯缝,时而大睁,欣赏着正在表演的小吕。一颗年过半百的牛心像姑娘一样燃烧着火,暗自预谋着一场轰轰烈烈的情爱。
挨边的男人递过来一支香烟,她冲对方嫣然一笑,接住香烟,并不抽,顺手夹在耳根上,对方又递过来一把蒲扇,她摇摇头拒绝,打手势示意对方眼睛往前看头看。
但见小吕睁开眼睛,一手拍下桌子上的醒木,白道,店里蒙汗药用光了, 没有了,店主心生一计,往那洋葱里抓了一把盐,又往生鸡蛋里抓了一把盐,乒了乓里烹起一大盘洋葱炒鸡蛋来……
许银兰望着面目清俊的小吕,憧憬着即将到来的一场艳梦:两人肩并肩踏着月光,走进碾盘后的旧仓库——小吕的临时下榻处,残花败柳,欢娱一场,即使明日蹦蹦死了也心甘!
这时,左耳忽然热哄哄,湿漉漉的,一个男低音灌进耳朵,许姐,*去你家了!
许银兰哦一声,迟疑着站起 ,忽又弯腰对邻座悄语,我先回去了,散时,帮我把凳子先搬回你家!
挨边男人哦一声,轻拍一下她的翘屁股,低声吃吃笑了。
她顾不上理会,身子在往外撤离,眼睛却缱绻地望着小吕,心里说,小心肝,今晚咱没缘分,明晚……明晚你等着吧!
202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