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澄清一点,我不是神禾原秦陵的参与发掘者。我是从2017年5月20日开始接触神禾原资料的。
神禾原秦陵的发掘历时四年,是从2004开始到2008年结束的田野考古。我的主要工作就是为神禾原秦陵报告的出版做基础的整理工作,包括描述文物、找文物,协助绘图师、摄影师、修复师等人员,做好文物资料的提取、整理和存档。
▲发掘中的亚字形大墓航拍图 | 图片来自网络
这座具有独立陵园的亚字形大墓,位于长安区西安财经大学校内,当初是在基建过程中发现的。记得看领队张天恩博士的日记,起初以为发现了“周王陵”,结果在开始发掘后,才从迹象和遗物判断是座战国晚期的秦陵。
为什么说它是战国晚期的秦陵?这个在出土文物上可找到直接答案,茧形壶、银络饰、铜络饰等率见“廿”某年到“卌”某年之间的纪年。结合器型,可以肯定的说,这些东西是属于秦昭襄王时期留存下来的东西陪葬入陵园的。
关于陵园的墓主主要集中在“夏太后”和“秦二世”身上。
夏太后陵的观点以发掘者为代表也更为主流,而秦二世的观点以已故的韩伟先生为代表。
在这里,我想特别说一下我想法,通过对出土物的全面观摩,我认为这是夏太后陵的可能最大。这不仅与《史记》所载“夏太后独葬杜东”较为吻合,而且是铭文给的依据。
司马迁的这句话有两个关键点,分别是“独葬”和“杜东”。独立的陵园,完备的结构,只有一座亚字形大墓居于陵园中部,其周边再无其他大型秦陵,显然这一点符合“独葬”。再说“杜东”,依今天的地理学很难判断杜东的具体位置,但是陵园灰坑及从葬坑出土的陶罐、陶钵出现“杜市”铭文戳印,依我的记忆至少不少于五件,这无疑肯定了这些陶器是秦代官方管辖下杜地的制陶者留下的印记,对杜东地理位置的指示作用不言而喻。
还有,就是以“私官”类为主流的茧形壶铭文和石磬的“北宫乐府”,以及有指示作用的铭文为“北”字。无不暗示这是一位居住于北宫的王后或太后之类的人物。
综上,以夏太后陵为神禾原秦陵定性是很有依据和说服力的,这也就是领导在向人介绍时会说这是“秦始皇她婆的墓”的缘故。
证据虽然很多,但是依旧不够,这也是我不敢完全肯定她是夏太后陵的顾虑。因为没有出土一件带有“大(太)后”铭文的器物,这当然和这座秦陵的被盗严重是分不开的。
另外,秦二世陵之说,完全有值得考虑的必要。
神禾原秦陵出土物中大型青铜器罕见,算上一件铜匜,一件铜盘,一件铜钲,两件错银铜器座,一共就五件。这其中以有铭文的铜匜最为注目,它通长四十五厘米,是东周以来出土铜匜中最大的一件。这件器物外底主要有铭文两组,第一组为“私官二斗”,第二组为“今中府容”多少云云。
值得注意的是第一组铭文其上明显有锐物剐划涂损的破环痕迹,第二组则刻的大而清晰。这就说明一个问题,这件铜匜起先属于“私官”掌管,其后又易主为“中府”管理,并且进入该墓前它是属于“中府”的器物。这里需要说明“私官”是服务于王后、太后的机构,而“中府”是属于王的府库。关于“中府”的例子还见于青铜马镝、铜片、铜胁驱之上,并且出土了“中车府钩”和“宜春罐”。
值得一提的是赵高曾为“中车府令”,而宜春罐显然出自秦宜春苑,秦始皇陵在当时应称为“丽山苑”,而二世葬宜春,显然是在“宜春苑”。
还有二世葬以黔首,不起封土,这也基本符合神禾原秦陵的现状。
当然这不仅是我的想法,也和我曾拜读韩伟先生的文章有关。总之,二世陵之论可备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