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贝壳财经讯（记者 罗亦丹）当地时间3月9日，马里兰大学医学中心发布声明称，世界首例接受转基因猪心脏的心脏病患者，马里兰州居民大卫贝内特（David Bennett）于3月8日去世。贝内特于1月7日接受了移植手术，这颗猪心脏在他的体内跳动了2个多月。

此前，针对贝内特术后的生存状况，贝壳财经记者曾向马里兰大学医学中心媒体联络员发送采访邮件，但未获回应。3月9日，针对贝内特的去世，马里兰大学外科教授兼心脏异种移植项目科学主任莫希丁（Muhammad M. Mohiuddin）表示，感谢贝内特先生在帮助为异种移植领域贡献大量知识方面所发挥的独特和历史性作用，并称未来将继续进行临床试验。

手术获特别许可 患者称“要么做移植 要么死”

执行手术的格里菲斯医生和患者贝内特 图/马里兰大学医学中心

“我们对贝内特先生的逝世感到震惊。事实证明，他是一个勇敢而高尚的病人，他一直战斗到最后。我们向他的家人表示最诚挚的哀悼。”领导此次移植手术团队的医学博士格里菲斯（Bartley P. Griffith）说，“贝内特先生因其勇气和坚定的生存意志而被全世界数百万人所熟知。”

据了解，贝内特患有心律失常，病情已进入终末期，不靠机器就无法维持正常的心肺功能。此外，直到手术之前，他都没有等到可供移植的人类心脏。“我要么做这个移植，要么死。我想活下去。我知道这就像摸黑开枪一样，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贝内特在手术前一天曾说。

贝壳财经记者了解到，即便在美国，不同生物之间的异种器官移植技术也还没有获得许可投入使用，但根据美国食品和药品管理局（FDA）的“同情使用”（compassionate use）条款，当患者面临严重或危及生命的医疗状况，且仅有实验性疗法这一种选择的时候，就适用这项条款，以挽救病人生命。2022年新年前夜，贝内特拿到了FDA的特别许可，这才有机会接受猪心脏的移植。当地时间1月10日，马里兰大学医学中心发文称，移植手术3天之后，这颗心脏依然表现良好，“这种器官移植首次证明，转基因动物的心脏可以像人类心脏一样运作，而不会立即被身体排斥。”

有从事医学研究的人士告诉贝壳财经记者，这种实验性疗法的结果难以预测，“最大的风险因素来自于移植排斥反应，外来的组织或器官等移植物会作为一种“异己成分”被受者的免疫系统识别，免疫系统有可能发起针对移植物的攻击、破坏和清除的免疫学反应。移植后的前48小时，也称为超急性排斥期，器官可能发生缺血或坏死。”

事实上，这颗猪心脏并非传统意义上完全属于猪的心脏，而是经过了基因编辑。马里兰大学医学中心表示，他们在供体猪中进行了10个独特的基因编辑——敲掉了3个会引发免疫排斥反应的猪的基因和一个会导致心脏组织过度生长的猪的基因，并插入了6个来自人类的基因。

移植手术当天早上，由格里菲斯和莫希丁领导的手术团队取出了猪的心脏，并将其放入XVIVO心脏盒灌注装置，这是一种能将心脏一直保存到手术的机器。医生还使用了一种抗排斥的药物。最终，手术取得成功，根据马里兰大学医学中心的发文，接受手术移植三天后，这颗心脏依然表现良好。

马里兰大学表示，手术后，移植的心脏在几周内表现良好，没有任何排斥迹象。患者能够与家人共度时光并参加物理治疗以帮助恢复体力。他和他的物理治疗师一起观看了电视节目超级碗，并经常谈到想回家养他的狗。

针对贝内特的去世，格里菲斯表示，“与任何世界上第一次移植手术一样，这一次手术带来了宝贵的见解，有望为移植外科医生提供信息，以改善结果，并可能为未来的患者提供挽救生命的好处。”

异种移植为解器官短缺危机 研究者称未来仍将继续试验

在马里兰大学医学中心看来，之所以要进行将猪心脏移植给人类的研究，是因为待移植器官的稀缺。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HO）的数据，每年全球只有不到10%的器官移植需求能得到满足。目前，美国约有11万名正在等待器官移植的病人，每年有超过6000名患者在获得器官移植之前死亡。

中国的器官移植缺口也很大。2020年，中国器官移植发展基金会理事长黄洁夫曾公开表示，每年因终末期器官衰竭而苦苦等待器官移植的患者约有30万人，而每年器官移植数量仅约2万例，移植的缺口很大，“器官移植目前是挽救终末期器官衰竭患者的重要医疗手段，但没有捐献就没有移植”。

马里兰大学方面认为，通过异种移植，将有可能通过消除器官短缺危机来彻底改变移植领域。

20世纪初，科学家曾尝试过与人类亲缘关系较近的猩猩、狒狒等灵长类动物的异种器官移植手术。如1984年，美国一名叫斯蒂芬妮·费·比尤克莱尔（Stephanie Fae Beauclair）的女婴由于患有左心发育不全综合征，接受了一个来自狒狒的心脏，成为了第一个接受异种器官移植的婴儿。但仅过了21天，她就因为免疫排斥而去世。

但随着基因编辑技术的出现，异种器官移植的方向也发生了改变，研究者逐渐将目光转向了器官来源更为充足，且产仔量大、成熟快的猪。

据了解，目前猪的眼角膜已经可以成功移植给人，如2017年中南大学湘雅三医院为一名27岁的青年进行了猪眼角膜移植手术，湘雅三医院角膜移植中心主任唐仁泓当时在接受北青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猪眼角膜没有血管供给，不用配型，手术成功率高达90%，“猪眼角膜移植，并不是直接把猪的眼角膜移植到人的眼球上，而是经过特殊工艺处理，将角膜的三维立体结构移植到人的眼球上，形成一个新的角膜组织。现在临床上使用它，主要是因为国内缺乏人体捐献角膜，很多病人没有机会获得人体角膜移植，只能退而求其次。”

除了猪的眼角膜外，猪的心脏瓣膜目前也已成功在临床中应用。不过，猪心脏的移植在业内还是首次。

3月9日，莫希丁表示，"我们已经获得了宝贵的见解，了解到转基因猪心脏可以在人体内很好地发挥作用，同时免疫系统能得到充分抑制，我们仍然保持乐观，并计划在未来的临床试验中继续我们的工作。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罗亦丹 编辑 宋钰婷 校对 陈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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