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贾府的建筑特点说明故事主体发生在南
建筑学上对民居结构有“南敞北封”的说法,就是说为了保暖,北方民居建筑更注重房屋的封闭性,因而强调独立性的单体建筑较多,门窗相对较小,甚至双层窗;而南方则为了去湿、散热和避暑,更讲究通风透气,采用廊室结构及大开门大开窗比较多。所以著名园林学家陈从周总结说:“南方为棚,多敞口,北方为窝,多封闭。”
北方民居尤其北京民居较为典型的是四合院形式,大户人家更是四合院形式的深宅大院。一般为多取阳光而正南而建,有厢房、有院落。为保温和避风沙,外墙体、隔间墙均较厚实,屋顶亦厚重,半室、外间较少,建筑与建筑之间相对独立。
南方民居多依水而建,墙体相对较薄,隔间多为木质结构,有较宽的房檐。大户人家的建筑格局多采用多路多进的方式,为防湿热便于通风透气,多设天井、走廊,天井旁有厢房,有的有较宽的门廊和宽敞的厅、阁,半室、外间较多,建筑与建筑间多相连接,且建筑形体随环境、地形变化多。
根据如上南北民居建筑的差异,我们来看贾府建筑的特点,其实是多路多进,是廊、堂多,半室、外间多,建筑之间多连接,确实是显示其“多敞口”的南方建筑的特点。
如第三回,写林黛玉初入贾府时所看到的贾家的建筑布局是宁荣两府,东西两大路一字排开,尔后荣府是:“进了垂花门,两边是超手游廊,……转过插屏,小小三间内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
建筑上的“廊”,是指屋檐下的过道,房屋内的通道以及独立的有顶的通道,“超手游廊”亦称“抄手游廊”,是指沿墙的廊,一般与垂花门、东西厢房相连接。“穿山游廊”又称“钻山游廊”,一般指正房前厢房山墙开墙门连接正房耳房与厢房的走廊。“穿堂”则是连接前后或左右两所房宇的厅堂或廊。
有人说黛玉这里眼见的是典型的北京四合院的格局,当然这样说是有合理成分,但显见的是其规模,形制、气势是与一般四合院是迥然不同的。黛玉所见完全是堂、廊连缀,四通八达,轩昂壮丽的高屋大宅景象,甚至看不出院落在何处。眼界之内就有两处游廊、一处穿堂围绕小小三间内厅和五间上房。这样的格局绝不是四合院式的房是房、廊是廊的界线分明的格局,而只能是一种半室、外室与内室相连,室内、室外与廊、厅既连又隔,多路可通的形制,正如陈从周所说是“为棚,多敞口”式样。
东西穿堂
黛玉拜访宁府回到荣府:“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解释一下,就是穿过一个东西向面南开门的门厅,就见荣府内的大院落,正北是五间大正房,也就是黛玉第一次进入
这大概就是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吧
荣府时所见的五间上房。两旁厢房北与正房的耳房相接,南通过抄手游廊与垂花门相连。所谓“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就是自角门进入荣府,右转自西进入东西穿堂,在向南大厅的仪门位置所见的第二进宅院;所谓“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即在厢房山墙边上开门,使厢房直接连接到正房的耳房,抄手游廊与穿山游廊在此也自然连接。这均为黛玉进入到荣府内院所见,确实是四通八达,轩昂壮丽。联系小说下文“荣禧堂”能放十六张楠木交椅,可见其堂之大,其廊也必阔。
因其廊、堂之多且互相连接,当然四通八达,轩昂壮丽,也就必然多“敞口”,因此可见其不十分讲究整体建筑空间的密闭性,不像北方民居四合院建筑都相对独立,单体建筑的整体密闭性较好。那么贾府的这种建筑就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北方四合院,而只能是善于变化、随意组合的南方楼房深宅。
确实有“ 四通八达、轩昂壮丽”的感觉
这种善于变化、随意组合的楼房深宅,还可以在贾府的“梨香院”得到印证。第四回写薛家南来,被安排住在梨香院,“原来这梨香院,乃当日荣公暮年静养之所,小小巧巧,约有十余间房舍,前厅后舍俱全。另有一门通街,薛蟠、家人就走此门出入,西南有一角门,通一夹道。出了夹道,便是王夫人正房的东院了”。可以看出梨香院的房舍建筑,也不是房是房、院是院的四合院格局,而是错落有致,厅、舍、房、院、通道随势布局安排的深宅。
小说作者对贾府建筑的此等描述,只能说明贾府建筑的模本在南,从而间接说明《红楼梦》故事主体在南。
证明贾府是南方建筑,还有一条证据是贾府房屋的隔间多用木板。第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宝玉说:“林妹妹怕冷,过这边靠板壁坐。”第六十四回,写贾琏经贾蓉介绍,去宁府与尤二姐厮混,贾琏进入房中,与尤二姐问好相见。“尤二姐亦含笑让座,贾琏便靠东边板壁坐了,……”。
古代北方建房小户人家土墙、高粱秆隔间较多,情况好些的用砖墙间隔,这当然有经济上的原因,也是保暖的需要。大户人家房屋隔间当然形式多样,有砖墙也有更漂亮的落地罩,即木雕花墙等。而南方建房除用砖墙隔间外,多用木板隔间,这与南方民居多以木结构樑架承重作开间是相一致的。“靠板壁坐”即是说明房屋间隔的架构用的是木材,隔间材料没有用砖而用的是木板,这在长江流域一带的民居是极为盛行的,这可以说是贾府建筑模板在南的内证。
另外,我们还可以从大观园的建筑特点得出贾府在南的结论。
先说怡红院:院门两边是抄手游廊,中央山石点缀,正房东边数本芭蕉,西边一棵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