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鸩（之十二）

西进失利之后，史思明退归永宁，下令筑造存储军粮的三角城，限期一个月内完成。

史朝义负责监造，士兵们建得挺快。这一天天色将晚，墙面还没有抹泥，史朝义看士兵们疲惫不堪，下令收工，明天再干。正好史思明来了，怒道：“你只顾爱惜将士，却不顾我的命令！”

史思明下令继续干，全部完成之后才收工，然后史思明恨恨地说：“等打下了陕州，马上宰了这个贼子！”

史思明越来越看不上大儿子史朝义，很想把后方的史朝清召来，代替史朝义担当自己的副手。

史朝义感觉到了危机，非常不安，他的命运当然会影响部将们的生死荣败，所以骆悦等部将来找史朝义，劝他说：“皇上要*王爷，咱们快死了，不如趁早动手。”

史思明扭头不语。骆悦说：“如果王爷还不肯，我们就要离开王爷，归附大唐了。”

史朝义不想任人宰割，只好派人去请来曹将军。当时史思明住在驿站当中，曹将军率领中军负责警卫。曹将军不敢违逆史朝义一伙。

当天夜里，睡在驿站中的史思明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对陪侍的伶人们说，他刚才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一群鹿涉水而来，突然之间那些鹿就死了，河水也干了，好不奇怪。

史思明坐着发了一回呆，下床去厕所了。伶人们悄悄说：“鹿就是禄，水就是命。这个胡贼要完蛋了！”

说话之间，骆悦带着*手闯了进来，问史思明在哪里，并顺手砍翻几个人，伶人们悄悄指向厕所。史思明听到事变，翻墙逃出，跳上一匹马，结果被骆悦的部下射伤胳膊，掉落马下。

史思明被擒，问他们是受了谁的指使，大家告诉他是怀王史朝义。史思明立刻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痛悔道：“白天我失言说了那些话，活该如此。可你们现在*了我，我不甘心，我还没打到长安。”

说着，他大叫几声史朝义：“怀王，你可不要留下一个*父之名，你可以把我关押起来。”又大骂曹将军：“这个胡贼害了我！”

骆悦命令心腹把他捆绑结实，押到柳泉驿。史朝义得到消息，很关心父亲的状况，急忙问：“吓着圣人没有？伤着圣人没有？”

骆悦告诉他史思明一切都好。史朝义率军返回，*死宰相周贽。骆悦担心这样下去会起变故，就把史思明勒死，用毛毯裹尸，送回东京。

史朝义随后即位，派人秘密回到范阳，命令范阳留守张通儒率兵*死太子史朝清和史朝清的母亲辛氏，双方在城中混战几个月，死了几千人，史朝清等人才被*死。

史朝义虽然夺得大位，但各地武将并不买他的帐。当时天下大乱，许多带兵的武将都出自安禄山的部下，和史思明一样能打惯战，各霸一方。对史思明都不一定服气，更别说史朝义了。

经过几年的战乱，洛阳周围一派凄凉，城市为墟，田地荒废，饥民相食。

宝应元年十月，唐代宗任命雍王李适为大元帅，分兵几路东进，与史朝义的军队大战于邙山之下。史朝义大败，奔向汴州，被拒入城，于是渡河向北。以后他屡屡战败，许多部将归顺大唐。

史朝义回到范阳寻找援兵，他的部将李抱忠却不许他进入范阳。史朝义说：“我从早晨到现在还没有吃饭，你就不能给我一顿饭吃？”

李抱忠在城东给他准备了饭食，史朝义哭着吃完，带着几百人奔向广阳。广阳同样不收他，他打算逃向契丹，却被自己任命的范阳节度使李怀仙带兵追上。

史朝义穷途末路，在一片树林中自缢而死。李怀仙割下他的首级送往长安，此时是广德元年的正月。

算起来，从史思明称帝，到史朝义自缢，中间也只有四年。

前篇：

待续，于左 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