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冬天是特别的冷,不管是河道、沟渠、池塘,只要有水的地方常常会结冰,就连放在屋子里的水缸里的水都会结上厚厚的冰。儿时的冬天是离不开雪的,常常是一夜醒来,屋外面已经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儿时留下许多难忘的记忆。特别是冬天,冰天雪地、天寒地冻,冬的味道来自草屋檐下那一串串一米多长的冰凌,由粗到细犹如冰雕玉琢一样,是我童年最难以忘怀的记忆。冬的味道来自河面厚厚的冰块经常把整个河面完全覆盖,河里的冰结得很厚很厚,整个河都被冻住了,河面就成了大人和孩子的平滑游乐场。孩子们喜欢在河上滚铁环、打陀螺、踢毽子,比赛谁滑的远。当然会有孩子不小心滑倒——不过没啥,冬天里穿得厚,摔不疼。有爱玩的孩子用绳子拴个板凳,板凳上站着个孩子,拉着在冰上飞快地跑——就像冰橇那样。房檐下挂着长长短短的冰溜,小伙伴们喜欢掰下来玩,还会用舌头舔一舔,那刺骨的冰凉能让舌头冰麻。也有孩子选择长长的冰溜当成刀剑,拿在手里挥舞,嘴里大声喊着“哈嗨”,仿佛成了行侠仗义的江湖好汉。
冬天里,大人小孩个个都穿得臃肿,小点孩子都是捡哥哥或姐姐的衣服穿;那时是没有手套的,没有围巾什么的。但凡是上学的孩童,不是冻了手脚,便是冻了耳朵。最难受的还是在晚上临睡前,没有床垫和铺垫,只是用稻草铺在席子下面保暖,钻入被窝也是瑟瑟发抖很久方能安稳。时间不长,被窝的温暖却又被几处闹心的痒充斥着,脚趾头,手指头,耳朵处的冻疮,被这温暖侵袭过的地方,痒就会钻心,于是不由自主地挠,直到不知不觉睡着,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全身不适。
早上起床又是难事,沉溺于温暖的被窝中,母亲三番五次地催促,威胁再不起就要掀了被子,再一个慑于老师的严厉,还怕迟到被罚站。只能穿着破旧的棉鞋,在鞋里塞一些稻草便于取暖……此刻极其羡慕那只睡在自己被窝里的小花猫。
学校和家里住的房子一样,都是土墙,上面都是用稻草盖的房子。我家离乔庄小学二里多地,每天上学放学,我们几个小伙伴都不从干渠上走,都是从渠底走,这样可以避避风。在读一二年级的时候,我们的“桌子”都是用土制作的泥课桌,每排两米三左右,六七个学生坐一排。教室里也没有取暖的火炉,一到冬天,教室里木制的窗户上都会用旧报纸蒙起来。由于学生调皮捣蛋经常会把报纸弄破,也时常被风吹破,我们坐在教室里上课,一个个通红粗壮的手指头被冻得难以圈在一起,写字也不利索。再加上心爱的英雄牌钢笔里的墨水,也时常被冻得梆硬,圆珠笔更不行,每次写字前,我们都要长时间哈气解冻。到了四五年级时,条件好些了,老师拿家里的尿素蛇皮袋子给我们钉上窗户。无论如何,窗户是密闭不好的,寒风总是有孔必入。
那时的学校是没有围墙的,课间休息时,小伙伴们不约而同地奔向教室土墙的拐角处“挤暖暖”,那墙皮已经被我们挤磨得净光。他们三五成群的在田野间疯闹,好动的我按捺不住也跟在哥哥们后头一起疯。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孩子们吆喝着咧开嘴笑,斗鸡、打纸牌、跳绳或跳方格进行取暖……
冬天的田野到处都空旷着,麦苗绿油油地趴着。那时候家中粮食还不够吃,每天早上,母亲都会煮一锅山芋,人和猪都吃这个,饿了就到锅里拿山芋吃,平时吃得最多的饭就是山芋用石磨磨成面做的饼和稀饭。由于是靠挣工分吃饭的年代,能吃饱就是最大的幸福了。放学途中,我们有时会偷偷地跑到油菜地里,拔油菜的根来解馋。擦一擦根上的泥土,塞进嘴里就吃,油菜根吃起来有点甜,也有点辣,又有点像萝卜的味道。我们最爱*是“点坡火”。经过一秋的疯长,茅草又密又厚,而且早已干透,一点即着,瞬间便蔓延开来。再拣些树枝残叶的,熊熊的就成了篝火,扔进去一个地瓜或土豆,烤一烤手,等身上热乎了地瓜也熟了,掰开热气腾腾的地瓜,那种滋味真美啊!孩子们围着火堆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回头看每个人脸上、身上都沾满了草灰。即便如此,放学后孩子们背着书包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一路打闹开开心心地回家。
雪后的天空也有太阳。有太阳的日子是孩子们云集打闹的时候,大家用生着冻疮的小手打雪仗,你扔我,我扔你,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你追我赶,很是开心。儿时的冬天,有太多的回忆,那时虽然很冷,但冷得纯真。
随着岁月的流逝、年龄的增长,童年的经历和记忆,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滚动着,有时还会在梦中笑醒呢!
责任编辑:谢宛霏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