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筑洛口城,周围四十里,作为魏国的都城。隋大将裴仁基率兵降李密,密使仁基与孟让率兵三万余人袭破回洛仓(河南洛阳隋故城北七里),入东都,烧天津桥,为东都兵所败。李密乃亲自率兵三万,再次攻下回洛仓,大修营堑以逼东都。李密又用徐世勣建议,派世勣率兵五千自原武渡河,会郝孝德、李文相等军袭破黎阳仓(今河南浚县西南),“开仓恣民就食,浃旬间,得胜兵二十余万”。这时窦建德、朱粲等也遣使附密,“密为海内豪杰共推盟主”。
在这一形势下,李密移檄四方,声讨隋炀帝十大罪状,如云:“广立池台,多营宫观,穷生人之筋力,罄天下之资财;”“科税繁猥,不知纪极,头会箕敛,逆折十年之租,杼轴其空,日损千金之费;”“年年历览,处处登临,家苦纳秸之勤,人阻来苏之望;”“恃众怙力,强兵黩武,义夫切齿,壮扼腕;”“愎谏违卜,蠹贤嫉能,直士正人,皆由屠害,遂令君子结舌,贤人缄口。”总之是“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号召各地起义军同心戮力,推翻隋朝的统治。
正当李密兵锋甚锐,威逼东都的时候,隋炀帝命监门将军庞玉、虎贲郎将霍世军将关内兵,江都通守王世充将江淮劲卒,增援东都。东都驻军十余万人都由王世充指挥,进击李密于洛口,与密军夹洛水互击,各有胜败。由于李密的势力日益强大,他和翟让之间的矛盾也逐渐激化起来。李密虽为翟让所推,但也心存戒备,平日“恭俭自励,布衣蔬食,所居之室,积书而已。子女珍玩,一无所取。密又仪形吵小,让弗之忌”。及密建蒲山公营,“麾下士卒多为让士卒所陵辱,以威约有素,不敢报也”。
李密既为魏公,威权日高。翟让的司马王儒信劝他自己作冢宰,执掌大权,翟让不从。兄翟弘又说:“天子汝当自为,奈何与人!汝不为者,我当为之。”翟让大笑,不以为意。李密得知后却很不高兴。翟让又对左长史房彦藻说:“君前破汝南,大得宝货,独与魏公,全不与我。魏公我之所立,事未可知!”这就不免引起李密左右的疑惧,他们劝李密说:“让贪愎不仁,有无君之心,宜早图之!”李密虽然表示:“今安危未定,遽相诛*,何以示远!”但经不起他们的一再怂恿,终于同意采取行动。
大业十三年十一月,在石子河击败王世充之后,李密置酒宴请翟让。席间房彦藻将翟让随从引开,密出良弓,请翟让试射。翟让刚刚拉开弓弦,李密部将蔡建德突然举刀从后面砍*翟让。翟让大吼一声,倒了下去。让兄弘、侄摩侯、亲信王儒信等同时被*。徐世勣仓皇走出,被守门的兵士砍伤了脖子。单雄信叩头求活。其余随从人员一时惊扰,不知所措。李密大声说:“与君等同起义兵,本除暴乱。司徒专行暴虐,陵辱群僚,无复上下,今所诛止其一家,诸君无预也。”翟让部众都想散去,李密使单雄信前往宣慰,又单骑入营中加以安抚。令徐世勣、单雄信、王伯当分领其众。这样,混乱的形势虽得稳定,“然密之将佐始有自疑之心矣”。
翟让被害之后,王世充募兵飨士,欲乘月晦偷袭仓城。李密事先从王世充降卒口中,探知敌情,有所准备,命郝孝德、王伯当等分兵屯于仓城之侧以待之。那天夜里王世充兵果然来了,诸军齐发,王世充大败,斩其骁将费青奴,士卒战溺死者千余人。世充移营洛北,越王侗加拨七万兵给他。王世充又命诸军各造浮桥,渡洛水进攻李密。密初战不利,世充进迫城下。李密选锐卒数百人,分三队出击。王世充又被打败,争桥溺死者万余人,诸将杨威、王辩、霍世举、刘长恭等皆死于阵。
世充逃往河阳。李密乘胜取偃师(今河南偃师县东),修金镛城(今洛阳东北)以居之。窦建德、朱粲、孟海公、徐圆朗等都奉表劝进,部属裴仁基等也劝李密称皇帝。李密说:“东都未平,不可议此。”
大业十四年(618)三月,隋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在江都发动兵变,*死隋炀帝,引兵十余万西进,因李密占据巩、洛,便取东郡(大业初改兖州为东郡),攻黎阳。李密率步骑二万壁于清淇(今河南浚县西),命徐世勣退保仓城,宇文化及攻之不能下。密知化及少食,利在速战,既不与交锋,又断其归路。假意言和,还送给他粮食,化及大喜,恣其兵食。后知中计,化及与李密大战于卫州童山(即同山,在今河南浚县西南)下,打了一整天,密中流矢,堕马闷绝,左右奔散,赖秦叔宝捍卫,得免于难。叔宝复收兵与化及力战,把他打退了。化及力竭粮尽,部将陈智略、张章仁等“率所部兵归于密者前后相继”。化及北走魏县(今河北大名西南)。
当宇文化及由江都北上的时候,东都君巨大为震惧,越王侗遣使“说李密与之合势拒化及”,封李密为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令先平化及,然后入朝辅政。李密为解除后顾之忧,接受了东都的封号,因得奋力击败化及。李密将要入朝,行至温县,得知东都已发生兵变,王世充夺取大权,原来主张联合李密的大臣元文都、卢楚等被*,因此返回金镛。
李密见东都兵屡被击败,将相间又自相残*,以为东都旦夕可平。不料王世充掌权之后,厚赏将士,缮治器械,积极准备进攻李密。这时李密虽破宇文化及,而“劲卒良马多死,士卒疲病”。武德元年九月,王世充简练精锐两万余人,马二千匹,出击李密。李密留王伯当守金镛,亲率精兵出偃师迎敌。当时密车内部对于作战方案意见不一,裴仁基主张扼守要路,阻止世充东进,同时分兵三万,乘虚以逼东都,迫使敌军回救。彼救则我守,彼攻则我逼,如此反复,使之疲于奔命,一定可操胜算。李密也认为东都兵锐不可当,“我但乘城固守,蓄力以待之;彼欲斗不得,求走无路,不过十日,世充之头可致麾下”。但是单雄信、陈智略等却轻视王世充兵力,力主迎战。李密“惑于众议”,于是双方展开决战。第一天接战时,就遭到失利,裴行俨、程咬金等骁将十余人都受重伤。李密又恃傲轻敌,不设壁垒,敌军乘夜潜伏溪谷中。第二天正当激战时,王世充把事先准备好一个形貌类似李密的人,牵过阵前,大呼“已获李密矣”!敌军士气倍增,伏兵又乘高而下,奔向密营,纵火焚其庐舍。
密军大溃,部将张童仁、陈智略皆降;密与万余人弛向洛口。守卫洛口仓的邴元真暗引王世充军入城,单雄信坐视不救,投降王世充。李密直奔虎牢,将往黎阳依徐世勣。有人说:“*翟让之际,徐世勣几至于死,今疮犹未复,其心安可保乎!”时王伯当弃金镛,保河阳(今河南孟县南),李密便往河阳会王伯当。他对王伯当说:“兵败矣,久苦诸君,我今身刎,请以谢众。”伯当抱密,号叫恸绝,部众都流泪不止。于是李密提议“共归关中”,投奔唐朝。随从李密入关的还有两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