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初春的一个下午,一位来自河北易县山区的老农民,乘车来到北京后海南沿的一座低调的四合院门前。车刚停下,老人还没来得及下车,早就携妻子等候在家门口的杨成武就快步上前,为老农民拉开车门,双眼湿润说道:“金生大哥,欢迎你,我们好想念你。”
这位“金生大哥”是谁呢?竟然能够让开国上将、当时的政协副主席杨成武难得动容。事情还得从40多年前说起。
1943年,为了躲避日军的扫荡,晋察冀一分区司令员杨成武带着妻子赵志珍和女儿杨易生来到易县三道胡的五峰寨。五峰寨是易县最高的山峰之一,海拔近1300米,比家喻户晓的狼牙山还要高。
杨成武他们住在五峰寨一个叫不老庵的地方,这里地处偏僻,只有一户人家。
不老庵虽然离最近的日军金坡据点只有二十多里路,但在它南边二十多里的地方驻有八路军的一个团部,东边还布置有八路军的一个侦察连,再加上不老庵不老庵地形险要,故而日军从未来此扫荡过。当地的军民都称呼不老庵为“不老庵格勒”。
杨成武他们住在不老庵唯一一户老乡家里。房东是兄弟俩,哥哥叫金生,四十出头,由于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又黑又瘦,是个光棍,弟弟则已经成家立业。
这俩兄弟按照当地的风俗,亲热的称呼赵志珍为老姑,杨成武为姑夫。而杨成武也毫不在意,称呼他们哥俩叫大哥二哥。
有一天,杨成武赶上疟疾发作,正躺在床上养病,突然警卫员推门而入,告诉他有一大队日军正在向这里赶来。警卫员话音未落,远处便依稀传来阵阵枪声。
杨成武处变不惊,他首先问警卫员怎么回事,得到日军可能是察觉不老庵有大鱼,从金坡据点抄小道正在往这里赶的回复。那么远处的枪声也要解释了,应该是八路军团部和敌人交上了火。
杨成武首先让警卫员去团部那里了解情况,看看仅凭团部的兵力能不能抵挡住敌人。
因为当时已经处在抗日战争全面反攻的前夕,日军颓势越来越明显,兵力捉襟见肘,如果团部能够把来犯的日军打退,那么短时间内日军也没有那么多兵力再来进犯。
过了没多久,警卫员带回来的消息让杨成武心里一沉。这次来犯的日军明显是蓄谋已久,不仅兵力众多,而且配有掷弹筒、迫击炮,甚至还有一架飞机,仅凭一个团部的兵力完全无法阻挡。
敌人这么兴师动众,目标不言而喻,肯定是冲着他杨成武来的。
在场的战士们都催促杨成武赶快转移,但是杨成武看着妻子和吓得哇哇大哭的女儿,却陷入了为难。理智告诉他,自己只有及时转移,才能够吸引日军的注意力,妻子才更容易摆脱危险;可是从亲情角度出发,他却实在是不忍心丢下妻子和女儿自己先走。
赵志珍明白丈夫的苦衷,他边推杨成武边说道:“你快走,别管我们!”
正在杨成武做思想斗争时,平时憨厚老实,寡言少语的金生站了出来,他对杨成武说道:“姑夫你先走,老姑他们有我们照看呢。”
此时日军离不老庵只有几百米距离,正在嚎叫着往上攀爬,敌机也呼啸着朝这边俯冲过来。
关键时刻,杨成武做出了决断,他大吼一声“走”,紧紧握住金生的双手,嘱托之意一切尽在不言中,然后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