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陈旧的黑凤凰风筝被弃置在仓库角落,表面已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来来往往的孩子怎么也不肯瞧它一眼,黑色可真晦气——那货柜上五彩油亮的风筝多光鲜!
偶尔过往的老鼠拨弄脚丫,撒一泡尿在它身上,或叼来油腻的食物大快朵颐。久而久之,黑凤凰风筝更是破烂不堪。
这天,店老板打扫着货仓,皱着眉两指将黑凤凰捏了起来,准备丢到外头的垃圾堆。
灰尘扬起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门口,一个穿得破旧的流浪小男孩正征征地望着货架上的风筝。一见店老板,转头就跑。忽而他瞧见了店老板手中又臭又破的筝,便怯生生躲在远处。店老板一走远,他立马跑到了垃圾堆,翻找出那筝,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
男孩在河边将筝清洗得干净,身上的竹骨也修得利索漂亮。奈何凤凰尾部已被老鼠啃断。男孩想了想,从自己破旧单薄的衣物上撕下衣条,仔细修补。
“凤凰,凤凰,带上我的一份,一起飞入青云吧。”当夜,男孩怀抱着筝,睡得香甜。梦里那沉睡的黑凤凰,昂起了头。
天微亮,男孩便赤着脚来到了河边,在徐徐风中奔跑着将筝送上了云霄。黑凤凰隐没在未褪的夜色中,唯有一道灰白的衣条隐约可见。
天色渐亮,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恣意的打闹声。男孩身上一抖,惊恐地拽着风筝线便跑,却拌着了石子,跌了一跤。那群人早已经瞧见了他,找了过来。
“哟,哪来的筝儿?”打头的一个大孩子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便怪笑着扑了过来,夺他手中的线轴。
男孩手一扬,身子往后缩,令他扑了个空。大孩子登时便着了怒,手一挥:“揍他!”便兀自握了拳,结结实实打在了男孩脸颊。
这时,东方一轮红日冲破了山头。天上那飞舞的黑凤凰风筝,浑身镀了金光,竟一声长啸,俯冲向男孩。
那大孩子们盯着凤凰锐利的眼,早已吓得浑身打颤。
黑凤凰轻轻巧巧托起了脸肿得老高的男孩,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又飞上了云霄。一支灰白的羽毛飘飘落在河面。
“喏,我带着你那一份呢。”